九鸞缺 十三  雲泥之隔(第2/7頁)

“阿荻!”張行英沖上去,狠狠抱住了她,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

然而雖然被張行英抱住,被強行止住了崩潰的嘶喊,滴翠的眼中,卻依然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滾滾落下來,那裏面滿是絕望,和她整個人一樣,令人悵嘆。

黃梓瑕便站起身,走到滴翠身邊,低聲說:“阿荻姑娘,我知道我們過來調查此事,給你造成了不安,但其實我們二人並無惡意,還請你放寬心。張二哥是我們的摯友,他之前也幫過我許多,我深知他秉性端正,是個再正直不過的人。他卷入此案,也只是因為萬千頭緒之中有幾條扯到了他,我們只是過來循例問話,你不必擔心,我們問完就走。”

滴翠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臉上的神情,顯示她根本沒聽進去黃梓瑕說的話。

黃梓瑕只好嘆了口氣,說:“張二哥,你先放開阿荻姑娘,我們問幾句話就走。”

張行英扶著滴翠坐到桌旁,小聲對她說:“你先等一下,一會兒就好。”

黃梓瑕示意張行英在石桌邊坐下,問:“昨日大理寺的人怎麽說?左金吾衛那邊又怎麽說?”

張行英一臉惶惑,搓著手說道:“昨日午後,我還在左金吾衛,忽然大理寺的人過來找我,說是想要借閱我家一幅據說是先皇禦筆的畫。我當時還十分奇怪,心想這畫我家一直妥善收藏,也不曾對別人提起過,怎麽大理寺的人會知道。但既然他們這樣說了,我便帶他們回家,讓他們在樓下等著,自己上樓去打開一直放那幅畫的櫃子……結果,我拿鑰匙打開櫃子一看,那幅畫居然不見了!”

“不見了?”周子秦愕然驚呼出來。

“是,在我家櫃子中穩妥地放了十來年的那幅畫,居然不翼而飛了!我急了,趕緊問了我爹,我爹也急了,我們加上阿荻,把樓上樓下翻了個遍,可就是沒找著。我無奈,只能告訴大理寺的人說,那幅畫失蹤了,大理寺的人不相信,說此畫非同小可,是上面有人指名要的,若我交不出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我知道大理寺亦要對上頭交代,可那幅畫確實從我家消失了,我有什麽辦法?結果大理寺的人去對左金吾衛的人說,我涉案了,還是兩起人命案和駙馬受傷案,你說這事還能不鬧大嗎?左金吾衛叫我先處理好此事,在那之前就不需去左金吾衛點卯了。”

周子秦詫異地轉頭問黃梓瑕:“你猜……那個指名向大理寺要畫的渾蛋是誰?會不會是……同昌公主?”

黃梓瑕扶額,她當然知道“那個渾蛋”就是李舒白了,估計他也就是對大理寺說一句話,結果大理寺就興師動眾,搞出這麽大一場風波。

但見周子秦這樣說,她只好說:“我想……不太可能吧,畢竟同昌公主怎麽會知道張二哥家裏有這樣一幅畫?”

“再說了,就算有這樣一幅畫又有什麽關系?這畫是先皇畫的,又不是張二哥畫的,對不對?”周子秦理直氣壯地拍著桌子站起來,“不行!我得去找王蘊評理去!”

黃梓瑕幾乎要拜倒在他跳躍的思維之下:“又關王蘊什麽事了?”

“王蘊要管左金吾衛啊!大理寺找他下面的人麻煩,他怎麽能不替張二哥出頭?再說了,不就是丟了一幅畫嗎?丟的還是自己家的畫,又不是大理寺的,大理寺根據律法哪一條強迫張二哥找出來?左金吾衛又憑哪一條讓張二哥在家找到再去應卯?”

黃梓瑕無奈地白他一眼:“官府查案,無論王公大臣或平頭百姓,全都要配合行事。張二哥這幅畫,或許與案件真有關聯,所以就算大理寺要求他立即尋找,也是說得過去。”

周子秦頓時氣餒,趴在桌上一臉無力的神情:“其實我也知道……就是為張二哥抱不平嘛!好容易張二哥進了左金吾衛,咱還沒回端瑞堂向那個趾高氣揚的曬藥老頭兒炫耀呢,這怎麽又攤上這種破事?我說張二哥,你最近是不是需要去廟裏燒個香了,怎麽好像老是走黴運……”

話音未落,黃梓瑕已經狠狠瞪了他一眼。周子秦一眼看到滴翠眼中原本打轉的眼淚又滾滾落下,趕緊擡手給了自己臉頰一下,不再說話了。

黃梓瑕站起來:“先去看看你家藏畫的那個櫃子吧。”

張行英忙說:“好。”

幾個人站起,進入內堂,順著樓梯走上二樓。

放畫的那個櫃子就在樓梯口,櫃子上掛著一個銹跡斑斑的鎖,張行英打開旁邊的櫃子,裏面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木盒子、蟈蟈籠、旱煙筒等各種都有。

張行英從旱煙筒中倒出一把鑰匙,開了櫃子給他們看。

裏面也放著不少東西,幾匹布帛,半緡多錢,下面還有一些散亂的藥材之類的,上面放著一個放置卷軸的長木盒,但那裏面已經空無一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