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酒過三巡,在座的果然倒了一大半,

池魚也微有了些醉意,撐著腦袋,耳邊縈繞的曲聲仿佛連接著夢境,唱得人昏昏沉沉的。

她在喝酒之前其實都挺高興,可能是酒精催發了敏感的情緒,想到她活了三輩子都沒成過婚,突然要嫁人了,還真有些緊張和焦慮。

更何況她對臨殷的了解,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少。

滄澤生走後,留下了一卷羊皮卷軸,池魚心裏留念他,便想著怎麽都要將卷軸上的古丹方研讀清楚。讓孤本丹方不至於失傳,滄澤生心裏也許會好過一些。

後來發現,滄澤生給她羊皮卷軸的目的根本不在此,她在卷軸之中找到了兩張禁忌的丹方。

其一為玉骨丹,

以玉骨花為主藥,可活人肉,修靈竅,無論遭受再大的損傷可以一夜之間恢復如初。

然而人以外物的玉骨花為骨,便失去了“生氣”,再無再生恢復之本能,一旦受傷,只有玉骨花能救,必須依賴玉骨花存活。

此花生長在魔界,池魚後來有聽說過,當年蘇泉就是用的玉骨丹救下的滄止,

如此一來,一可讓滄止離不開他的丹藥,二來,他曾刻意掩飾玉骨丹的功效,假說滄止救回來也是個廢人,讓滄氏當面放棄他,挑撥了滄止與滄尋白之間的關系。

而滄長歌縱然最後知道蘇泉撒了謊,也不過以為他乃一介遊醫,面對當時的狀況,不敢將話說得太滿,萬一人沒治回來,便是要丟性命的大事。

如今人都治好了,他也不便過於苛責,惡心了一波就過去。

池魚最開始也這麽想,後來才看到卷軸上最後一個禁忌丹方。

此方名為魂草,

可以尊神之魂魄為主藥引,輔以藥材煉化之,可吞噬服用,以增修為與壽元。

蘇泉怕是在打滄尋白魂魄的念頭,左右滄尋白壽元將盡,

滄止受控於他,又恨極了滄尋白,保不齊真會將滄尋白的魂魄給他。

蘇泉的品性卑劣惡毒至此,臨殷幼年曾與他共處幾年,以他的心智,想必知道得再清楚不過。

池魚總以為臨殷殺他,是單純因為容不下蘇泉背叛,而忽略了蘇泉本是人面獸心的惡魔。若是放虎歸山,一個大成且敵對的九品藥師,能剝奪掉南氏多少條性命?

說到底,是先入為主的偏見影響到了她,讓她畏懼,讓她遠離臨殷。

至於滄澤生所贖的“罪”,池魚思來想去,或許因滄尋白對於龍族的迫害,亦或者他已經不想再讓自己曾一手建立起來的滄氏皇朝,再繼續腐爛地傳承下去了。

不然他所稱的“孤本”的禁術丹方,蘇泉又是從哪突然得到的?

池魚細思極恐,男人狠起來,手段著實叫人膽寒。

而他最後將這一切隱晦地告知於她,便是無聲的道歉吧。

……

池魚悶頭喝酒,想自己的事兒去了,被孫蕾推了一把,才堪堪回過神來。

“自己在這喝什麽悶酒啊,你不是說成婚是開心事兒麽?想開點兒。”孫蕾醉醺醺地湊到了她的跟前,剛和她碰了下杯,掃眼看向台上剛走出來的舞姬,眼睛一瞪,一副沒見過世面般模樣,嘴都合不攏了。

指著台上道:“焦爺!這美人是誰呀,好像從前沒見過!是特地給咱們開眼的新人嗎?”

池魚慢悠悠擡眼看過去,

對上一雙清澈含笑的狐狸眼,驚得厲害,竟至於打了個嗝,酒氣醒了大半。

他上了妝,眉眼愈發地嫵媚,少年的骨骼纖細,翩然起舞之間,竟然有種雌雄難辨的美感,

只在面紗之外露出來的一雙眉眼,乖靜而溫柔,若含星辰。

便是在場醉了一大半,但凡還有點神識的,眸光都直勾勾地將台上的人望著,無神喃喃:“仙、仙女兒?”

池魚皺了下眉,第一時間想將小狐狸叫下來質問他為何會在此,

後來見他眸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時而歡喜,時而低落,又覺得這話問著多此一舉。

她最近怎麽突然桃花開這麽旺了?

是不是搞事?

池魚隱約覺得不詳,莫名直覺的不詳,

心跳都快了幾分,忙叫來竹香,低聲吩咐她去找池秀兒把人接回去。

池魚自以為這舉措□□無縫,完美避嫌,再怎麽都不會翻車,沒想到身邊有個豬隊友。

孫蕾聽了她的話,又看看台上始終看著她的小狐狸,雙眸被酒精染得迷糊,發怔似地拍了下腦袋,警醒道:“啊!這不是焦爺最喜歡的嬌柔乖巧款小美人嗎?難不成你今天在花語樓辦宴,就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面?”

池魚:“……”

想象力這麽豐富,出本書吧。

池魚剛要張嘴,充斥在花語樓中淺唱低和的曲音倏然斷了,

那種幾十樂師和歌舞一齊停滯的斷,極其統一且突兀,甚至讓你一瞬間以為自己失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