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池魚的眼尾濕紅,眸子像被眼淚洗過一般,清潤明亮。

微微仰著腦袋,語調帶著輕微的哭腔與討好,又軟又糯。

臨殷古井無波的眸倒影著她仰望他的模樣,怔然地,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漣漪。

仿佛漆黑的深潭跌進去了一縷月光,驟然納入了生靈的活力。

緊接著眉宇一沉,仿佛頓悟什麽令他並不愉快的事。

那漣漪尚未漾開,便又被他警醒地自我防備著重新被冰封起來。

池魚眼見他的神情變化,從短暫的茫然怔忡,逐漸到初見時般的陰郁森然。

看她的眼神更似是看著什麽費解棘手之物。

“那是該你考慮的事。”

臨殷郁郁地地掃她一眼,收回了手。

嗓音冰寒,結語道:“你既非要跟著臨故淵,便留在這反省,等他來領你。”

池魚:???

不是,她說錯什麽話了嗎?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啊?

“我、我留在這?”池魚知道這就是被罰站的借走了,磕磕巴巴,“那、那要是他們走另一條路出去呢?”

原線裏面,他們就是走另一條路出去的呀,這個箭陣陸白芷是沒辦法走的。

她哀哀挽留,

他充耳不聞,莫得感情,拂袖離去。

還嫌她沖著深淵哥哥長哥哥短地喊著“我錯了”,重重回音在回旋的山崖階梯之上飄蕩,走出老遠仍能聽到,沒個消停。

將她掉了個個,容她像尊石像一般面著壁站著。

如此一來,聲響果真小了許多。

池魚:“……”靠。

這下真成面壁思過了。

極黑的深淵地宮,頭頂之上是九條詭異遊動著的龍紋壁畫,

池魚喊得累了,一停下來,幽冷的黑暗便四面八方地圍攏壓迫而來,再也掙脫不開。

池魚遲來地覺得恐懼。

她向來不喜歡黑暗,有人的時候還好些,獨自一個人了簡直要命。

細聲細氣Q了一下在她袖子裏裝死的小華儀:“小華儀,小祖宗你想想辦法,把我身上的禁制接觸掉吧。”

小華儀愁眉苦臉:“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裏解得開呀。”

華儀總覺得池魚要失寵了。

偏生自己還不知道惹得臨殷生了多大的氣,沒有意識到局勢的嚴重性。

恨鐵不成鋼地虛聲道:“你不是要腳踏兩只船嗎?這下翻船了吧!”

誤會太深,池魚不曉得從哪裏解釋起比較好,心累地一嘆氣,由他去了。

“就不是那麽回事兒……”

知道袖子裏有華儀,池魚便沒有剛開始那樣怕了。

方才一下子經歷太多,說了太多的話,這會兒口幹舌燥,只想靜靜。

對小華儀:“我剛重生,人有點暈,站一會。你幫我看看背後好不好,這看不見身後,心裏總是毛毛的,沒有安全感。”

華儀說好。

蹦跶著攀上她的肩膀,上了她的頭頂,轉過身子看著深淵的方向,安靜地窩下來了。

“你說臨故淵他們會來嗎?”

池魚沒有思量過這個,她對臨故淵沒有任何回饋地期待。就算他不來,臨殷和他匯合之後,見不著她,自然會收了對她的禁制。

便實話實說:“不知道。”

“他要是不來,就太沒良心了。”小華儀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你為他而死,於情於理他得了機緣之後,也該回來看看你,哪怕是屍身。”

池魚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又安靜了一會。

池魚:“你說臨殷他奇怪不奇怪,我重生的時候他是抱著我的,我想他既然沒把我當塊發了瘟的死豬一般丟在路上,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覺得他應該也沒那麽生氣了。結果呢,我好聲好氣同他解釋一氣,他反倒更生氣了,還要罰我面壁。這人心思怎麽這麽難捉摸啊?”

華儀像看個小學雞一樣看著她,揚聲:“這不簡單?”

理所應當道:“前應後果他心裏都門清,問你就是讓你說兩句好聽的哄哄他罷了,誰問你要真相了?你傻不傻,還在那一個勁地提臨故淵,反復踩雷!你不記得你‘身死’之前,他心疼氣狠了拉著你入箭陣。原本是要你命的,你抱著他說了句軟乎話,他不就放過你了嗎。男人嘛!就是吃軟不吃硬。你但凡找對的方法,順勢撒上一嬌,他命都給你。”

池魚:“……”

她不知道該表出什麽表情來面對華儀,看著奶娃子一個,團成獸形也就巴掌不大大點兒,一副懵懂天真得模樣。怎麽分析起感□□兒來,簡直像是歷經風月的老手,能如此侃侃而談?

只是那用詞一個比一個驚人,什麽心疼,什麽命都給她,愣把臨殷塑造得有純情冰山霸總那味兒了。

他能把命給她?

他索她的命還差不多!

池魚算是看明白了。

華儀和系統一個給她灌迷魂湯,一個給她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