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嚴丹青死了,損毀的屍身替掉池魚的身份,能夠讓她躲開搜查。

池魚只需要在院子裏躲上幾日,等“池魚”之死曝光被人所周知,搜查的重點帶到別處去。

高階弟子身邊都需要至少一個低階弟子給他鞍前馬後,伺候日常事務。“池魚”沒了,臨殷過兩日再從外面帶進一個“新人”來,將她的身份走明路,再合理不過,且還能將修為差距之事一並解決。

池魚的【千面】貼在臉上,被臨殷輕輕撫過,便換做了另一副容貌。肉包子臉,圓葡萄眼,看著就像一個尚未成年、嬰兒肥未褪的小姑娘。

池魚:“……”審美奇清。

池魚看著鏡子裏頭的自己覺得怪極了:“這張臉是有主人嗎?她有什麽特殊身份嗎?“

從低階弟子集會的山頭回來,臨殷整個人仿佛都處於一種賢者時間。

大概是殺過人,陰暗的情緒得到了宣泄,整個人都很安靜,不搞事了,表情也沒那麽可怕,收起了渾身如刺一般的戾氣。

懶洋洋進屋後便躺在軟榻上,一副“寡人倦了,沒事跪安”的表情。

“沒有,隨便捏的。”

池魚心思動了一下。

問:“那這個臉我可以自己捏嗎?”嘴上雖然是在放低姿態,作著詢問征求意見,實際連他的答案都還沒聽,就已經給自己換了一張臉。

換成了她從前的臉。

倒不是說她前世是多美一人,值得她萬分留戀,重生還非要用同一張臉。實在是因為臉這個東西,天天自己用著,要是不熟,排斥反應很強。她當初適應原身這張臉適應了好多天,每次坐在鏡子前都怕怕的。

臨殷聞言,移眸瞟了他一眼。

池魚從銅鏡的反光中望見了他看來的細微的動作,心裏頭莫名一緊。

無比嚴肅地想,如果他敢說她一句難看,她拼著一條性命也要上去踹他一腳。

但臨殷沒說什麽,仿佛也覺得無關緊要,偏了下腦袋便閉上了眼。

池魚終於知道為何她唯獨能在臨殷這個反派手下待那麽久,而樂璇那樣的說不過三句就要開撕。

一方面是碾壓級的能力擺在這。

另一方面,因為他話少。

沒那個條件吵起來。

池魚摸著下巴,好好端詳片刻自己的臉,給自己“微調”到一個比較心滿意足的狀態,剛剛收手。忽而意識到這是她的房間,臨殷睡的也正是她平日裏最愛歪倒癱睡的軟榻。

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一個打顫,霍然回頭,

入目之處,臨殷微微側著腦袋,臉朝她的方向,已經閉著眼睡著了。

剛殺了三個人,

轉眼就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睡著。

池魚撇撇嘴,煩他歸煩他,倒也不敢真去把他喊起來

左右她無事可幹,又繼續回頭對著銅鏡,雙手扒拉著眼睛,給自己調出一個卷翹的睫毛。

銅鏡裏恰好倒影著軟榻邊的光景。

夕陽從鏤空雕花的窗欞投射下來,在略顯昏暗的室內劃開一片光影分明的層次。

臨殷躺在光裏,靜靜閉上眼,在暖光中消淡了化不開的沉郁戾氣。

臉色冷白,眉心舒展,仔細辨去,卻也不過是尋常少年的模樣。

如琢如磨,美人如玉的少年模樣。

池魚忽然想起方才回齊嶽峰的途中,他站在雲上,單手抓著她的後頸,皺眉把她按進自己懷裏“吸”的場景。

仿佛隱忍壓抑著什麽極端洶湧的情緒,久久未言,只看著夕陽落下的遠端。

池魚在他懷裏不敢吱聲,

好半晌才感覺他繃緊的肌肉重新放松了下來。

一點一點,不再是用力將她往他的身體的方向按壓,而是任由自己身體放松,慢慢彎下挺得筆直的背脊,低下腦袋,依靠在她看似瘦弱纖細的肩膀。

最後,饜足似地道了一句:“你很好。”

池魚是個藏不住尾巴的,尤其當別人誇了她,她一個忍住,當場開了屏。

語調壓不住上揚,樂呵呵反問:“是嗎?我哪兒好呀?”

臨殷突然低笑出聲,

他笑的時候胸腔震動,兩人離得近,叫她有些不自在,嬌羞地紅了臉蛋。

臨殷:“好在不會死。”

池魚:“……”

她嬌羞個屁啊嬌羞。

……

臨殷仿佛想通了什麽一般,從那個時候開始起,心情就轉好了。

暴風雨來的時候毫無痕跡,雨過天晴也就是眨眼一瞬。臨殷心情般陰晴不定,但就算是大晴天好起來,也不會時刻帶著笑,頂多安靜點,不亂放冷氣了。

池魚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心情好到跑到別人屋裏睡覺。

這不是有病麽?

他倒是舒坦了,她這個屋主去哪兒待著?

……

池魚無所事事微調完自己的臉,又選了幾個新樣式的發套,給自己換著試了試,看哪頂更適合自己的臉型。沒有適合地便拆開的發套的發髻,自己瞎雞梳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