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華儀跟著池魚出門踩點,花費整日的時間繞了齊嶽峰一周,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身為高傲的不死鳳凰,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拒之門外的冷淡人情。

臨故淵今日依舊未來齊嶽峰。

池魚踩過兩間空房的點,而後戴上糕點,打算前去一一拜訪眾位師兄們。

未料五間院落之中,四間無人應門。結界包裹著整間宅院,連個爬墻的機會都不給。

唯有一個開門的,還是一面色不善的低階弟子,叉腰呵斥著出來趕人。

聽池魚自我介紹說是新來高階弟子的隨從,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收下紅豆糕後告知她:高階弟子時常閉關修煉,並不熱衷交際,這種串門子的事兒大可不必。一般隨從的低階弟子若見侍奉的高階弟子閉關,也會抽空去“旭日閣”學習一些常用的術法,與同階相互切磋,不會時時刻刻待在齊嶽峰浪費時間。

通篇下來一句話:閑雜人等趕緊滾。

且整場交流是在半開的門縫之間進行的,那位低階弟子的手始終扒拉著門,將池魚堵在門外,一副若是她敢前進一步,就立馬關門的架勢。

池魚很不能理解,他這般防備冷漠是為了什麽。

蘭溪弟子之間感情如此疏淡,日後要如何捏成一股繩,共禦外敵?

真沒意思。

……

日落西山,余輝透不進層簇的密葉,纏綿地在上勾勒出明暗的陰影。

池魚同小華儀心裏受了傷,蔫頭耷腦地回來,手腳與腦袋同一幅度地垂著,低空飄過樹蔭影綽的茂林,

將至東南梧院,不慎引發一聲嘹亮高亢的尖叫:“有鬼!!!”

池魚應聲擡起沮喪的小腦袋。

看到她梧院門口熙熙攘攘,熱熱鬧鬧地圍了不少衣飾華貴、仙氣飄飄的年輕男女。

池魚:嘎哈?你們給這開會呢?

眾人亦被這聲提醒,停止了交談,注意到了“翩然而至”的池魚。

眸光唰唰掃過來,匯聚在她的身上。

立馬有人認出了她,眸光一瞬晶亮,

一師姐上前,熱絡地拉起了懵比的池魚的小手:“師妹你終於回來了,我們等你了好半天呢~”

池魚環顧眾人臉上熱情洋溢的親切笑容,處於世界觀被反復塑造的崩潰狀態:等會兒,不是剛說高階弟子不熱衷交際?這一個個自來熟得仿佛親兄弟的,算幾個意思?

她再天真也明白了,這些弟子個個都是沖著臨殷來的。若非她是臨殷的隨從,估摸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心情有點點沉重。

她預想過世事殘酷,卻未料能到如此現實直白的地步,蘭溪的風氣愣一點都不似她雲城一般淳樸啊,過於功利。若都是這麽處著,仙門之中,哪還有什麽師兄弟的情誼?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解一下,你們修真/世界就沒人聽過這句鬥帝的名言嗎?

看來她非做池傲天不可了。

“不好意思,我初來乍到,好奇齊嶽峰的景致,便出門逛了逛,不知師兄師姐們會來。” 池魚一臉老實人模樣,笑著:“師兄、師姐們登門造訪,可是有什麽事吩咐?”

“看你這話說得。”拉她手的師姐似嗔地飛了她一眼,“我們不過是見師弟師妹剛到蘭溪,對弟子峰的各處情況多有生疏,前來看看有什麽幫得上忙的~”

池魚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沒見過假笑得這麽假一人。

正想敷衍了他們了事,眼珠子一轉,往兜裏掏鑰匙的手頓了。

忽而自暴自棄地想,她這個修為,想在蘭溪討人喜歡怕是不能夠了,只能搞事討人嫌,混混作值才能過過日子這樣……

悄悄笑起來,麻溜地拿陣石開啟了梧院的結界,吆喝著:“師兄師姐們一番好意,我都替哥哥記著了。”

落日收斂起最後一抹余暉,池魚敞開了梧院的大門:“天色尚早,師兄師姐們進來坐坐吧,來者都是客嘛!”

……

蘭溪弟子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遲疑了。

他們從沒見過一做服侍的低階弟子敢做這樣的主,不經過高階弟子的同意,直接大敞院門,放人進來的,來者不拒,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眾人留意到池魚稱呼臨殷為哥哥,語態親昵,好似關系不一般。當日送臨殷入弟子峰的師兄也親口說了,臨殷師弟雖然冷清自傲,不好接觸,對待這位小地仙卻貼心細致得很。怕她嚇到,還特地給人撐開了防風的結界呢。

眾人雖然暫時還沒摸清這位潛力非凡,消息一路向上傳遞,通達到長老院的曠世天驕究竟是個什麽脾性。既然有人請,他們受邀而進,總不會出岔子?

在場的都盼著在臨殷面前露個臉,混個眼熟,有次近身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各自猶豫了一會,禮貌地聲聲道著那就打擾了,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