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三年(第2/18頁)



想到這裏,我的眼睛酸了一下,念念擡頭,很懵懂地看著我,說:“媽媽,你怎麽了?”

念念是個聰明的小丫頭。

每次老艾拍著我媽的肩膀安撫我老媽的時候,念念總會轉臉問我:“爸爸也這樣對媽媽好嗎?”

她居然懂得這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好。

我就點點頭,摸摸她的小腦袋。

念念會問:“那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啊?念念好想他。”

一直以來,我都告訴她,爸爸工作很忙,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念念長大了,爸爸就回來了。

我心裏很酸,卻沖著她笑,說:“等念念長大了,爸爸就回來了。爸爸也很想念念的。”

念念就點點頭,她說:“媽媽,你想不想爸爸呀?”

她這麽一句話,我的眼淚差點兒被勾下來。

我想他。

我多麽想他啊。

2我只是很愛他,很愛現在的生活,不想再改變了。

這個春節來臨之前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

這一年,念念三歲了,而我,也將二十七歲了。

不必去猜,我媽此刻已經開始抱著我小時候的照片嚎啕大哭了,捶胸頓足啊,從日出到日暮啊。

老艾抱著念念出門躲清凈,我更不敢待在家裏。

忘記跟大家說了,海南島同學,兩年前突然走了比被雷霹的幾率都小的狗屎運,突然發達了,超級發達的那種。

事情是這麽回事兒,那年冬天,麻紡廠小區搞拆遷,群眾意見不統一,拆遷進行艱難,但中華民族一向是智慧的民族,開發商在小蜜的床上靈機一動,給大家發放了電影票以示慰勞,喜歡福利是人的天性,於是大家浩浩蕩蕩,男女老少就組團看電影去了。

結果一回來,我靠!房子沒了,一片廢墟啊。

這下可好,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已經拆了,誰也做不得釘子戶了。於是鋪天蓋地的哀嚎之中,大家只能聽天由命——當然,也奔走相告過,但有些事情,大家懂的。

海南島當天夜裏一摸口袋,只剩下一百塊,於是,郁悶之下,他不得不放寬心胸,安撫了老穆之後,就晃悠晃悠去買了八十塊錢的彩票,另外二十塊錢,他給自己的傻瓜養父穆大官買了絕味鴨脖。

然後,他就中了!!!

當然,他是這麽跟我說的,他說只告訴我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他給我每年生日的時候封的紅包是越來越大了,自己的座駕啥的,也越來越拉風了,穿的衣服也越來越腐敗了,城裏私藏的小別墅也有幾套了。

二十七歲生日這天,我照例跑到海南島那裏去領紅包。

海南島說:“妹子,你知道今年哥給你準備了一什麽禮物?”

最後,他掏出一把車鑰匙。

我一看,原來是一輛藍色的MiniCooper——其實,當時我先是愣了,後來我還挺開心的,可是,我還沒學會開車啊!請給我換一坨這麽大的金子吧!

海南島說:“這兩年,土豆你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我說:“沒辦法啊,為了我們家江念準備嫁妝啊。”

後來,郭美美的瑪莎拉蒂一出現,我還挖苦了一下海南島,說:“瞧,我們這十多年的小情意還比不得人家認識了幾年的幹爹啊。”

海南島說:“你不寫字了,嘴還是這麽毒啊。”

我說:“我不過是對你說實話啊。”突然我看著他,說:“有一天,當我對你都不再說實話,這世界,該多麽涼?”

海南島說:“別給老子搞這些文藝腔,你去死吧!”

我說:“我死了,你給我養育念念啊!”

海南島就低頭,突然笑笑,有些靦腆起來,他說:“剛才,在艾叔那裏,看到了念念……小丫頭長大了,該去幼兒園了吧?呃……天涯啊,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給念念找個爸爸了……”

我愣了一下,看著海南島,我說:“死開!你被我媽給咬了嗎?敢情這催人結婚的毛病也傳染啊!”

海南島就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瞧你舞舞紮紮那樣兒啊!哪有點當媽的樣兒啊!我要是他的話,怎麽敢這麽放心就死掉,把自己的種留給你帶啊!”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說:“喂——都這麽多年了,你還在想著他啊?”

我愣了愣,笑笑,嘆氣:“說什麽想不想,從來都沒忘記啊。”

海南島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說:“死開,別跟老子這麽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