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道長(第2/2頁)

大姐得意地說:“我當時就因為哭得特別逼真,才能得到葉道長的青睞。”

當然,大姐沒有說的話,因為她的卑鄙行徑,被廣場舞的姐妹孤立了很久。

張群好奇問:“您求的是什麽?”

大姐說:“我家吃喝嫖賭的老頭子經常打我打個半死,我又除了做家務之外沒什麽本事。我當時問葉道長這日子還能怎麽過,葉道長讓我等一等。”

“果然,那畜生沒過兩天就去世了。”

“……”張群啞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竟不知道,這位所謂的葉道長,除了會蔔卦,還能空口斷人生死不成?

轉頭看司機,發現對方臉上也是一片恍惚。

兩人隨大姐進了村,與村外的偏僻不同,這普陀村顯然經濟發展不錯,村民們的安居房整整齊齊地排在路兩邊,往裏走,最北邊的小山丘上矗立著一個青瓦道觀。

司機文化程度不高,只能隱隱約約覺得這道觀不太一般。張群正兒八經理工科大學畢業,此刻絞盡腦汁,拼湊出了“玄之又玄”幾個字。

大約是剛聽了不少故事,張群定睛看去,這道觀似乎隱隱約約透出幾分神秘。

見到道觀,大姐迫不及待地走了,將兩個外鄉人扔在山腳下。見目的地就在眼前,張群反倒不急了,拉著司機問:“你信不信?”

信什麽?

司機臉上略微躊躇,但很快就堅定了自己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信,鄉下人沒文化,神神叨叨的。”

張群手一松,緊繃的表情放松些許:“我也覺得。”

這世界上哪有什麽靈不靈,信不信?

都是因為對社會現象的認識不夠,將偶然當成必然,才會輕易被忽悠。

拿出京城人見多識廣的氣勢,兩人鼓足精神上山。山道上停著不少車,張群一眼望去怔了一下,竟然有不少高端品牌。

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抱怨:“這次又沒搖上號。”

再往上走,傳來隱約的此起彼伏的哭嚎聲。

有人吐槽:“這些人不要臉,又來賣慘。”

結合剛才帶路大姐的話,張群再一次對這位“葉道長”的受歡迎程度有了直觀了解。

果然,山頂上人越來越多,張群和司機心中無法控制地變得憂愁起來。

以他們多年來節假日逛各大景點的經驗,以現在的人流量,恐怕得不到進入道觀的資格。

“……總不能讓我們搖號吧?”

司機有些崩潰。

在京城裏受夠了搖號的苦,卻沒想到,來到這窮鄉僻壤,竟然還要搖號。

張群臉色發白。

恰在此時,有人傳:“葉觀主的小道童出來了。”

“難道這個月可以加一卦?”

人群激動起來。

兩人也莫名其妙地變得緊張。

張群身邊的人在碎碎念:“抽我抽我,我已經來排了三個月的隊了……”

觀門打開,一個小道士出門,四處打量了一圈,在眾人期待的眼光中,朝著張群笑了笑——

“兩位。”

“?”

張群有種學生時代參加校會,被校長精準點名的錯愕感。

小道士穿著青色道袍,腦袋上像模像樣地包著一塊道巾,朝兩人拱拱手:“京城來的兩位客人,觀主吩咐我帶兩位進去。”

前方的人群自覺的讓開,張群和司機兩人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壓力山大地朝著小道童走去。

他們腦海中只盤旋著一個問題:

這葉道長怎麽知道他們來了?

對方怎麽能夠在沒見過面的情況下,準確地知道他們的長相,並且得知他們的來意?

神了。

莫名地,張群額頭微微冒汗,心中忐忑不安。而這樣的情緒,只有在他對著葉老爺子時,才會偶然出現。

……竟被一個從小生活在鄉下的道士嚇住了。

不管張群怎麽想,他離道觀門口越來越近,小道士推開門:“請進。”

一陣清涼的風從觀內吹來,張群瞬間覺得身上的舟車勞頓、疲勞和乏力都一掃而光。

“臥槽。”

他身邊的司機說了句臟話。

張群定睛一看觀內的景象,也差點因為驚訝而口吐芬芳。

現在是仲秋,觀內小院裏卻盛開著大簇牡丹,院旁,高大的櫻桃樹還在掛果,沉甸甸,紅艷艷,仿佛在無聲地告訴他們:

這世界好像有一點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