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溫柔

“你當真要去九層夢塔?”

室內檀香繚繞,田虛夜的話散在煙霧中,語氣淡淡,一時間有些聽不真切。

盛鳴瑤想也不想地點頭:“確定。”

田虛夜緊接著又問:“你如此堅決,可是有別的緣由?”

到底當了她這麽多年的師父,田虛夜實在太了解這個徒弟了。

在看似隨心所欲的外表下,盛鳴瑤縱使再狂妄,做事也從來都是有章法的。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絕不會這般冒險。

坐在田虛夜對面的盛鳴瑤覷了眼他的神色,見自家師父面色一如既往的從容,自知今天必須給他一個理由。

她心中劃過了無數套完備的說辭,最後一個都沒選擇。

“緣由……說起來還有點多。”

盛鳴瑤說完這話後,自己都笑了,她擡起頭直視田虛夜的雙眼,“最大的理由,大抵是我太狂妄,狂妄到看不下去這樣胡作非為的天道。”

“之前師父在大荒山山巔對我說的那些話,徒兒從不曾忘。”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能被室內氤氳而生的煙霧吹散。

與之相對的,是盛鳴瑤這雙眼睛。

璀璨明亮到像是將星河盡數傾倒。

田虛夜與她對視,忽而朗聲大笑。

“好!好!好!”

他一改之前的沉靜,走到盛鳴瑤的身側,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毫不介意她略帶嫌棄的眼神,說道:“正好,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聽說別的門派也會來幾個人。大家都想去和天道說說話,談談心。”

……

……

說說話,談談心。

盛鳴瑤站在九層夢塔外,看著田虛夜叫來的‘幾個人’,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失笑。

這裏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起先是有魔界之人故意混在其中,想要挑撥幾派的關系。他們並不知,這幾派之間早有聯絡,根本不至於如他幻象的那般互相懷疑。

更何況,有般若仙府混入魔界之人的案例在先,別的門派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些風聲,自然不會任由魔界之人猖狂。

別看他們平時明裏暗裏鬥成一團,當真正意識到這場浩劫會降臨,修仙界即將有難時,幾乎所有人都願意出力。

畢竟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一場魔界針對正統修仙界的陰謀,而知道內情的大佬也沒有將實話說出口。

畢竟‘天道滅世’這四個字太過傷人,稍有不慎,甚至可以直接毀滅一個人的仙途。

於是當盛鳴瑤隨著田虛夜落在九層夢塔外時,就見到了這麽一番情形。

已經進去了一批人,剩下的弟子們穿著不同門派服飾,到是半點沒有隔閡地圍在了一起。

果然,修仙界門派之間的友誼全靠魔族,在魔族面前,連和妖族的恩怨都可以暫且放下。

不止是大荒宮的人,純戴劍宗、點月樓、長樂派……甚至一向高傲,自詡清正的般若仙府都有許多弟子前來,其中更有幾個本不該出現於此的人。

比如,玄寧。

光是站在那兒,哪怕不發一言,人群都會自動地避開他的身側,更別提打量他了。

沒人有這個膽子去招惹一位不知境界的仙尊,事實上,哪怕確認了玄寧此次也會和他們一起進入九層夢塔,許多人仍是暈乎乎的。

這可是玄寧真人!

這位可是已經被眾人冠以了仙尊之名,修為之深不可測,他分明站在那兒,卻又讓人覺得離他很遠。

就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就在很多人心潮湧動時,玄寧擡眼見到了大荒宮的眾人,他片刻猶豫也無,直接落在了盛鳴瑤的身旁。

靠得也不是很近,不至於讓大荒宮的人警惕,可同樣也不遠,甚至是個極容易惹人非議的句子。

半點也不避諱。

至於盛鳴瑤,她到不怎麽奇怪會在此地遇上玄寧。

早在來時,盛鳴瑤已經從田虛夜口中得知了此次事情的原委。

自從九層夢塔的最後一層薄霧掀開後,不止是他們這邊出了事,幾乎是這片大陸的每一塊地方,都或大或小地起了殃禍。

魔界,在這個時候,就成為了絕佳的背鍋俠。

進入九層夢塔前,盛鳴瑤就已知道其中規則。

夢塔會隨機將幾人安排在一起,人數不固定,場景不固定,尤其是在六層以後,會遇見什麽,皆無定論。

更何況,現在還有魔界之人混入其中,更是麻煩。

盛鳴瑤心中明白,她在純戴劍宗那片弟子裏並未瞧見滕當淵的身影,估計是提前進入塔中了。

各個門派的弟子進入塔內的批次不同——即便是相同批次,也不一定能碰到一起。

簡單地與田虛夜交代了一番,盛鳴瑤步入了夢塔之中。

……

夢塔的前四層只要是突破幻化出的妖鬼魔障,這些對於盛鳴瑤而言,都算不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