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

豐竟猛地一拍手,放下筷子,又迷迷糊糊道:“可……”

崔洛眸光閃爍,他向來性情跳脫,談論起這些事時更是無所顧忌。

“可滕師叔那把劍以前不都是叫孤雪劍嗎?也不知為何好端端怎麽又多了個小名——”

“噤聲。”

任修沉穩嚴肅的聲音響起,崔洛與豐竟立刻同時住口,垂下腦袋,乖乖聽訓。

“不得隨意背後妄議他人,尤其那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早在之前,任修就在周圍布下了隔音訣,他見兩人低著頭不敢出聲,繼續訓道,“更何況滕師兄如何,論不到你們兩個小輩來指點。”

“是,弟子知錯!”

任修看著眼前乖乖認錯的二人組,心下嘆息。

性情跳脫,愛逞強,喜論人短長。

看來之前範子淩被困浮蒙之林一事,還沒讓這兩人提起警惕。

……

樓下魚龍混雜,好不熱鬧,樓上雖然只有兩人,可也不冷清。

等到幾個菜都上齊了,盛鳴瑤確認門已經關上,好笑的看著蒼柏:“怎麽了?之前還精神不錯,現在怎麽就無精打采的?”

這麽說著,盛鳴瑤將面前的菜依次往蒼柏面前推了推,用還未吃過筷子加了塊裏脊肉到蒼柏碗中。

“嘗嘗看,這道招牌菜看著還不錯,不知味道如何?”

蒼柏依言嘗了一口,臉上的神色回暖了許多:“口感不柴又極其入味,略有些甜,但與裏脊融合的很好,擔得起‘招牌’之名。”

盛鳴瑤也嘗了一口,這櫻桃裏脊肉確實不錯,蒼柏的話雖略有誇張,可也不算完全虛假的誇大。

比起櫻桃裏脊肉,另外兩個時蔬顯得平庸許多,但也能入口。經過之前的長途跋涉後,兩人的體能都消耗很大,竟是將這三盤菜吃的很幹凈。

待小二上樓將碗筷收拾下去後,盛鳴瑤哭笑不得地發現,蒼柏周身的情緒不知為何又變得冷凝下來。

“你究竟怎麽了?好端端的,到底在生什麽氣?”

“之前在成衣鋪子裏,阿鳴姐姐為何不讓我繼續說下去?”蒼柏清越的嗓音夾雜著絲絲困惑,“那人如此無禮,阿鳴姐姐為何不讓我去教訓她一番?”

聞言,盛鳴瑤略帶驚訝地看了眼蒼柏。

若不是蒼柏之前在浮蒙之林給了她許多幫助,盛鳴瑤知道這小少年本性不壞,此刻聽見這話,怕是要將他歸入‘紈絝子弟’的行列。

“教訓?”盛鳴瑤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反問道,“你……打算如何去教訓她?”

這樣的詞,很容易讓盛鳴瑤聯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蒼柏被盛鳴瑤問得愣了一下,擡起頭,循著聲音轉向了盛鳴瑤所在的方向:“自然是反駁回去,再用靈力讓她出個不大不小的醜了。”

原本覆在蒼柏眼上的白色綢帶早在用飯時就被解開,收在了桌角,如今他眼睛上沒有了任何束縛,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了盛鳴瑤的身影,幹凈得像是一個剛出世的孩童。

“我之前打算招來一□□,最好讓鋪子裏一些布料卷在那人的身上,正好讓她沒那麽多功夫多嘴多舌。”

原來如此。

聽見蒼柏的話後,盛鳴瑤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

或許是原先的經歷太過跌宕起伏,哪怕是已經逃離了那片地方,盛鳴瑤仍忍不住以戲劇性的、最可怕的方向揣測某些事情。

這樣的警惕不能說不好,只是偶爾也會帶來些煩惱。

“……可惜阿鳴姐姐把我拉走了。”

蒼柏懨懨道,像極了一只收到了打擊的兔子,連耳朵都耷拉下來,滿臉的神情都寫著一句話——

你為什麽要拉我走?

盛鳴瑤忍不住笑了,她起身走到了南面那扇小窗戶前,透過窗戶上的縫隙,看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

或許是如今純戴劍宗弟子以及未來修仙者的到來給了鎮上居民底氣,原本應該安靜的夜晚變得熱鬧起來,不少商販也不休息,借著這個機會開始推銷起了一些當地的小玩意兒,雖然做工不夠精致,可也能博得了不少外來者的歡心。

盛鳴瑤看著一個賣出了泥人的老頭轉身就給了身旁的小孩子幾文錢,那小孩笑嘻嘻地跑向了對面的果脯鋪子,人間煙火氣總是能讓人不自覺地牽起嘴角。

世俗中小人物的歡愉總是這般簡單又可愛。

“——當時那姑娘衣著不菲,身後還跟著一個侍女和一個小廝,口中稱她為‘韓小姐’。”

盛鳴瑤吐出了一口濁氣,側過臉,耐心地與蒼柏解釋。

“能在這樣小的鎮子裏還如此做派,我猜測大約也是從某地來的富家小姐。八成也是想要拜入大荒宮門下的,日後說不定還會和我們一起進入大荒宮的試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你我二人皆有仇家,若是為了區區幾句閑話將事情鬧大,很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