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口脂沾到牙上了

“這是為何?”

盛鳴瑤不免奇怪。

由於之前那些糾葛,盛鳴瑤本人不喜歡玄寧確實情有可原。然而在外人眼中——尤其是還未拜入師門的小弟子眼中,‘玄寧真人’這四個字,幾乎就代表了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山。

雖不能至,亦心向往之。

蒼柏拉著盛鳴瑤的衣袖,落後兩步,綴在她身後道:“玄寧真人天性冷傲,誰也摸不透,我並不喜歡這樣高高在上的仙人。不過想來玄寧真人是正統般若仙府出身,亦是看不上我這樣身世低微的弟子的。”

“更何況,據說前年玄寧真人有一個弟子出了些意外,對他打擊很大。從此之後,玄寧真人比以往更加深居簡出,連般若仙府的去年的入門秋選都只不過露了一面。”

猛地從旁人口中聽見了故人的名字,盛鳴瑤到是真的升起了幾分隔世之感。

蒼柏說這話時,兩人一前一後地沿著小溪往浮蒙之林的外圍走。

溪水的聲音已經變得微弱,盛鳴瑤的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想要盡快離開浮蒙之林這個詭異的地方。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落於盛鳴瑤身後的蒼柏輕輕拉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惹得盛鳴瑤回頭投來了疑惑的目光:“怎麽了?”

蒼柏抿唇,才緩慢地開口:“之前一直都忘記問了,阿鳴姐姐想修仙嗎?”

還想修仙嗎?

說起來修仙一事,帶給盛鳴瑤的並非一個瑰麗宏偉的世界,而是無止境的折磨和望不見盡頭的黑暗。她不僅未曾得見鱗潛羽翔,反而被‘替身’‘贗品’兩個詞糾纏,一葉障目,險些道心染塵,徹底淪為規則的樊籠囚鳥。

那麽,自己現在,還想修仙嗎?

盛鳴瑤捫心自問,一時間竟無法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還不等盛鳴瑤開口搪塞,就在她走神的那一秒,左前方突然襲來了一陣帶著花香的霧氣。

這霧氣朦朦朧朧的,約莫有兩三個成人加起來的體格大小,聽起來沒那麽恐怖,可足以將盛鳴瑤的身體完全包裹。

若是真的沾上,還不知會發生些什麽。

盛鳴瑤側過身,多年的修仙生涯讓她下意識想要用左手運起靈力,右手拔劍,可盛鳴瑤忘了,此時的她不僅沒有劍在身,更是毫無靈力!

就在盛鳴瑤避閃不及,險些就要被那團青色的霧氣沾上時,千鈞一發之際,站在她身後的蒼柏忽然猛地將盛鳴瑤往後一拽,又凝起了一團靈氣丟了出去。

也不知道蒼柏是用了什麽法訣,總之那團霧氣甫一碰見便縮了回去。

被蒼柏擋在身後的盛鳴瑤同樣沒有閑著,她一手拔出了利刃,警惕地看向周圍,恰好錯過了蒼柏臉上冰冷的神情,以及眸中的一閃而過的金色光芒。

那霧氣不知為何,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它如漲潮般洶湧而來,又在刹那間退去,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阿鳴姐姐沒事吧?”

在霧氣退去後,少年飛快地放開了搭在她腰際的手,耳根不知何時變得通紅,臉頰上都染上了幾分無措的緋紅。

“我……剛才一時情急,請阿鳴姐姐原諒我的冒犯。”

這又什麽?更何況對方還是處於好意,盛鳴瑤當然不會生氣。

她下意識搖頭,又想起對方看不見,放下匕首拉住了蒼柏的袖子:“當然不會怪你,反倒要多謝你擋在我的身前。”

即便剛才沒有蒼柏,盛鳴瑤憑借著身上這件般若仙府出爐的上品法衣,以及神奇的匕首,也未必不能戰勝那團不知名的黑氣。

只不過自己能否做到,和遇見危險時有人願意擋在她身前,這又是不一樣的兩件事。

無論如何,這份心意盛鳴瑤領了。

熟料,反倒是蒼柏聽見這話後搖了搖頭,淺笑著循著聲音望向了盛鳴瑤所在的方向。

“即便沒有我,阿鳴姐姐也是可以應付的,只不過是我一時憂心,情急之下搶先一步罷了。”

這麽說著,蒼柏又伸出手勾起了盛鳴瑤的衣袖,乖乖地往她身後退了兩步,歪了歪頭,幾縷碎發隨著他的動作飄落到了他的側臉,在這幽暗陰森的樹林中,為蒼柏本就精致的臉平添了幾分鬼魅之氣。

“剛才出現的那團東西可是一團青色的霧氣?”

盛鳴瑤眼神落在了面前的空地上,分神答道:“是的,一團青霧,也沒什麽形狀。它帶著一股花香,若不是恰好看見,我還以為是林中花卉散發的香氣。”

原來如此。

蒼柏垂下眼眸:“若我沒有猜錯,如今面前的空地上應該有一攤黑水。”

“嗯?”盛鳴瑤果然被蒼柏的這句話勾起了注意力,她定睛一看,面前地上果然有一灘的黏黏糊糊的黑色液體。

這東西的顏色如同混合了凝膠的墨水,質感有些像鼻腔內的粘液,看著還怪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