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打落水狗

“你少瞧不起人了。”

盛鳴瑤再次得手,不免心中也湧起了幾分快意。

其實盛鳴瑤此時情況算不得好,畢竟之前被妖獸重傷,又連失了兩滴心頭血,也不過是全憑著心中那股氣勉力堅持著罷了。

不過同樣的,遊真真的樣子也沒好到哪兒去。

盛鳴瑤的精神境界不知為何竟強大至斯!即使高出了一個境界,遊真真也發現自己半點也奈何不了她!

本來遊刃有余的遊真真此刻神色慌亂,強行偽裝出了一幅不動聲色的模樣,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內心的膽怯與退縮。

一開始,遊真真抱著速戰速決,直接在眾人面前碾壓盛鳴瑤的想法,毫無節制地使用著自己的靈力。她靈根親火,使用法訣時炸出團團火光實在耀眼又好看,頓時引起了底下弟子的陣陣輕呼。

沒有人看好盛鳴瑤,所以,也沒有人預計會出現這樣的場面。

盛鳴瑤憑借自己的強大的情緒感知力,在熟悉了遊真真的招式後,幾乎能借此預判到她的每一次出招。

躲得過就趕緊躲,躲不過,哪怕拼死也要反擊,總之就算是輸,也要扯下對方一塊血肉來!

心中累積的郁氣再次爆發,盛鳴瑤霍然擡頭,對面的遊真真竟一時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這人……!

擂台下,原本悠閑看戲的遊隼不知何時,表情已經變得十分肅穆。他死死地盯著擂台上打鬥的兩人,雙手緊握,青筋暴起,像是隨時準備沖上場去。

不只是他,場下弟子各個目瞪口呆。

“不是,這……這居然是玩真的啊?”

“太兇殘了吧!”

“白衣服的那個就是你們說的盛鳴瑤?我的媽,天資如何我不知道,但她這份氣性可也真是獨一份兒了!”

……

玄寧同樣將圍觀弟子的竊竊私語盡收於耳,恐怕他自己都沒發現,此刻,他是帶著笑意的。

極淺,淺到像是春天時春風落於花蕊上的輕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確實是真實。

常雲作為掌門,同樣很長時間沒看到這樣的擂台比武了。

般若仙府的大佬如今都到齊了,就是為了這場擂台不鬧出人命。當然,一開始也沒人當真,只以為是小姑娘打打鬧鬧,擦破點皮估計都能叫嚷半天。

可如今,就連打定主意全當休息的丁芷蘭都在她鋪滿了錦繡羅緞的軟座上睜開了眼睛。

這是擂台,是真的簽了生死契的擂台。

如果說之前常雲將盛鳴瑤要過來收為徒弟的話只有五分真心,那麽現在已經暴漲到九分了。

就連一次竊竊私語,互相開著玩笑的圍觀弟子們也不自覺地安靜了下來,不再討論兩位主人公的軼事。

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望著擂台,望著那個身穿白色衣袍的女子。毫無疑問,她此刻很狼狽,東躲西藏的模樣甚至會有幾分可笑,但沒有人會去嘲笑她。

敢於越階挑戰,而不怯場,不卑不亢,本來就是精神境界上的強者。

越階挑戰時,甚至能拖住對方,從一開始被碾壓到步步反擊,更是武力上的強者。

有腦子,有謀劃,還有開闊而平靜的心胸。

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朝婉清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擂台剛開始時,她還在心中嘲笑過盛鳴瑤的狼狽,可如今,她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朝婉清拼命安慰自己,如果是我站在台上,我也……

我……

朝婉清呼吸變得急促,終於頹然地認清了一個事實。

——我做不到。

同樣的,站在玄寧身後的沈漓安也一時間看得恍惚。

他從來都覺得這些師妹十分弱小,需要自己的保護。譬如朝婉清,即使她巔峰時已經到了金丹三階,不過是金丹後期的沈漓安也總將她當成自己的責任。

至於盛鳴瑤、遊真真,她們資質平庸,又懶於修煉,沈漓安也從不催促她們,只會溫柔地淺笑,以一種保護著的姿態告訴師妹們“沒關系,有師兄在”。

可沈漓安從沒想過,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

沈漓安亦從未想過,弱小又嬌氣的盛鳴瑤,居然也能在擂台上和高出她整整一個大境界的人打得如此難舍難分,打得這麽有血性!

沈漓安望著擂台上的女子,忽而覺得她遙不可及。

——也許,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常雲實在看得眼熱又覺得十分眼熟,沒忍住,嘴上就帶出來了一句:“這不要命的打法,真像玄寧。”

丁芷蘭瞥了眼玄寧,勾起嘴角:“可不是嘛!哪怕遇見比自己強大的敵人,也認死理,憑死也要扯下對方一塊肉來,不愧是……”瘋狗打法。

丁芷蘭和常雲都見識過玄寧年輕時對誰不服輸的那股勁兒,當時不過金丹的玄寧就敢去挑戰他們的師父,被打得三個月沒下的來床,惹得當時還是小師妹的丁芷蘭,對他們的師父廣任發了好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