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6頁)

就又聽見他獻寶似的說:“我在沬州也有些產業,過些時日,便盡數轉交給你,權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怎麽樣?”

江敬武:“不不不,這如何使得?草民受之有愧。”

“我就煙兒一個孩子,你不要,也是平白讓旁人搶了去。”太傅直來直去的,“明天,你跟我到府上拿地契和賬簿。”

江敬武:“……”

這真是傳說中恃才傲物,不苟言笑的太傅?上來就送錢送鋪子,別是假扮的罷?

“再議,再議。”江敬武連忙引開話題,“太傅大人可曾用飯?”

太傅虎目一瞪,說道:“你一直叫我太傅大人,是不是在擠兌我?”

瞄一眼旁邊的柏秋,太傅又拿手絹去拭眼角。

“我知道,都怪我當年剛愎自用,眼高於著,哽咽一聲,“你們心裏怨我,也是應該的。”

“沒那回事。”江敬武看看自家夫人,見她仍似平時那般清冷,便知道太傅這招對她沒用。

江敬武自然要跟她統一戰線。

所以,只客氣地勸了句,其余什麽都沒說。

“那你怎麽不喊嶽父?”太傅卻倔強地說,“給你東西也不想收,擺明了瞧不上我這個老頭子。”

“嶽父。”江敬武直接喊了一聲,來堵他。

反正喊一聲又不會少塊肉。

太傅還是不甚滿意,但至少不再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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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小娃娃,還沒有人給我介紹一下呢。”太傅目光瞧向兄妹幾個,定在阿柔身上,“這個丫頭,長得和煙兒年輕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說著,嘆一口氣,抱怨似的說柏秋:“還非說我認錯了,光看她,我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你就是我家煙兒。”

都說她們娘倆長得像,柏秋便不再反駁,介紹:“這是老四,閨名喚阿柔。”

阿柔朝他行了晚輩禮,雖然沒有喊他外公,但老頭仍然高興得不得了,一直在笑,眼睛都要眯到一起了。

柏秋接著將幾個孩子都介紹了一遍,太傅連連點頭,又說:“外公給你們都準備了見面禮,等會兒就讓人擡過來。”

說完,便打量他們幾個,越看越喜歡,又怕嚇著他們,於是各問了他們一些簡單的問題來緩解尷尬。

畢竟是太傅,知識淵博,學富五車是基本條件。

阿林和他說了幾句話,頓覺受益匪淺。太傅一看這兒還有個好學的,當即如遇知音,拉著他當場指導起來。

又得知他老師是柳汝新,滿意地點點頭。

說道:“柳汝新這個人,一半道一半儒,為人坦蕩,文章渾然大氣,有大家之風。只一點,實在太懶了,你可不要學他。”

“太傅識得我老師?”

“慶雲歷三十三年的進士嘛,那年是我頭一回任監考官,記得清楚。說起來,他也算是我的門生。”

太傅瞧他一眼,哄小孩兒似的,“誒?這屋子裏,我就瞧你最聽話老實,喊聲外公聽聽?”

眾人:“???”

二哥只是出於對知識分子的尊重,才對他恭敬些。

聽話老實四個字,連他頭發絲兒都沾不上。

“您、您真的沒有認錯人?”阿林不確定,自然也不肯喊他,甚至出言提醒,“您還是再確認一下比較好。”

太傅著急地瞧著他們:“我說,你們都怎麽回事兒?就這麽瞧不上我?莫不是怕我訛你們?”

“您別生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江敬武忙解釋,“都知道您思女心切,這不是怕您認錯了,占了您的便宜,我們心裏過意不去。”

知道他們都是積極善良的好孩子。

太傅也不強求他們能瞬間接受缺席了二十年的父親和外公。

瞧了柏秋一眼,他又嘆氣,這回卻說:“你剛出生的時候,京都時興拓掌紋和腳紋,我和你娘便給你也拓了一份。”

“——隨著年齡增長,五官或許天差地別,掌紋和腳紋的變化卻不會很大。”太傅說道,“你走以後,那紋路我看了無數遍,早已刻在了心裏,一看便知。”

說著,讓柏秋將手給他。

和江敬武對視一眼,柏秋手指蜷縮了一下。

見他目光殷切,柏秋到底還是不忍心,朝他攤開了右手。

太傅先是平靜地注視著她的掌心,好一會兒,才顫抖著雙手,謹慎又小心地描了一下橫貫她掌心的智慧線。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上面。

柏秋覺得癢,下意識將手給縮了回來。

太傅也連忙收回手,仰頭想要將眼淚控回去。

柏秋低著頭,掌心的淚滴幾乎能把人燙傷。她控制不住地攥緊了拳頭,一直沒什麽感覺的內心突然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

有些難受。

“我就知道不會認錯。”太傅臉上盡是愧疚和歉意,緩緩伸出自己的手給柏秋看。

——與常人的掌紋不同,他的右手上,有一整條橫貫在手心的智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