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4/5頁)

說著,“唰”地拔開旁邊官兵的刀,紅著眼睛,毫不留情地砍向近旁一名流寇的胳膊!

皮肉被劃開的聲音和流寇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響徹夜空。

二當家的臉色變了。

阿柔拿刀指著他,努力不讓人聽出她的哽咽:“你放不放?不放,我便一個個砍過去——你敢動他一下,我便數倍還你!”

被俘的流寇一聽,紛紛祈求道:“二當家,救命啊二當家!”

他們原本都是附近受災的村民,根本連殺雞都不敢,自然也沒有遭遇過這樣的情況。

聞言,除了求饒,什麽都不知道了。

二當家眯了眯眼睛,隨即卻說:“他們?一幫廢物而已,你要殺便殺!想用他們來威脅我,你還嫩了點兒。”

說著,挾持著寧大夫,要離開:“老東西,老實點兒,走!”

就在他轉身的時刻,一支羽箭,雷霆萬鈞地從隱蔽處急射而來,穿雲破霧,直直釘在二當家右肩處!

“啊!——”

二當家痛呼一聲,右手脫力,刀落在了地上,瞬間失去了對寧大夫的控制。

千鈞一發的時刻,早有準備的官兵和孩子們迅猛地沖了上去。

大虎臉色劇變,下意識要抓寧大夫做保命符。

不料,剛一出手,手心就讓另一只羽箭給射了個對穿!

鉆心的疼痛傳到四肢百骸,大虎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只是猙獰著臉,極度不甘心地揮刀,對著寧大夫就砍!

“不要!——”阿柔大喊著。

她和阿瑾離寧大夫只有一步之遙,大虎的刀卻落在了他的腦袋頂上,下一刻便會劈向他!

場上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每一處的細節和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阿柔的眼裏終於滾落下來,刀鋒閃著寒光,在她濕潤的眼眸中一閃而過。

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回身把蜚蜚抱進懷裏,不忍心讓她看。

聽覺被放大無數倍。

破空之聲清晰而刺耳,寧大夫覺得頭頂一涼,認命地合上了雙眼,同時,像是放下了什麽重擔一般,唇邊溢出一絲微笑。

“唰!——”

皮肉被利刃劃開的聲音傳到耳朵裏,令人心驚。

-

“阿柔,阿柔。”趙縣令輕輕喊著她的名字,擔心嚇著她似的,“你沒事罷?”

周遭靜得出奇,阿柔無法承受這樣的壓抑,抱著妹妹,突然大哭了起來,眼淚滾滾而落,腦子裏卻全是寧大夫閉上眼睛時的畫面。

她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敢去看——那樣近的距離,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了。

“姐姐。”蜚蜚被她摟得呼吸困難,下巴墊在她肩膀上,一邊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她,一邊說道,“他、他死了。”

“死了”兩個字,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刺穿了阿柔的胸膛。

她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下巴不停顫抖,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蜚蜚不停摸著她的頭發,像平時她安慰自己的時候那樣。

“你想哭,就哭罷。”蜚蜚感受到她的戰栗,心疼得要命,便抱她更緊,想要給予她溫暖。

“以後再也沒有人教我認草藥了。”阿柔哭得聲音都啞了,“也沒有人會罵我,給我說道理了,我甚至連他真名叫什麽都不知道……”

她還從來沒有這樣哭過,蜚蜚聽著難受,也落下淚來,小聲陪著她一起哭。

就是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我叫寧不言。是那個桃李不言的不言。”

蜚蜚擡頭看了他一眼,撫著姐姐單薄的後背:“姐姐你聽見了嗎?寧大夫的名字還挺好聽的。”

阿柔:“???”

猛地一回頭,看到寧大夫盯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瘋子似的坐在那兒,身上好幾處血跡,臉色蒼白如紙,看著十分狼狽。

而高舉著刀的大虎,卻被一箭穿心,倒在了旁邊,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臉上甚至還保留著震驚的表情。

“你沒死!”阿柔掛著眼淚,鼻子眼睛紅的嚇人,見到他沒事,卻更想哭了,“你這個老家夥,賠我眼淚!”

寧大夫大笑起來,捋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剛剛大虎的刀把他發髻劈斷了,害得他在小輩面前如此邋遢。

“誰讓你不看看清楚就哭。”寧大夫道,“看來,你還挺喜歡老夫的說教嘛。”

阿柔委屈地扁扁嘴,沖上去抱住了他,埋頭在他懷裏大哭,哭著哭著又笑了,像個小傻子。

“哎呀,我身上臟。”寧大夫把她推開,老臉通紅,“滾滾滾,別挨著我。”

阿瑾在旁邊看著他們,一臉怒容。顯然是氣他剛才說的那番話。

“我要是不表現得視死如歸,那賊頭子要以為我很重要的,你不能這麽早就把底牌亮出來是不是?”寧大夫有些尷尬地說道,“你差不多行了,不容易死裏逃生還要看你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