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31(第2/4頁)

說到這兒,他流露出幾分感慨的意味:“這原本是好事。”

伯莎:“直到你們在南美洲發現了那個遺跡?”

布萊恩:“從那之後一切都變了。”

伯莎不是很理解。

發現了一個遺跡而已,就算是當地土著人的崇拜圖騰玄之又玄,就算是因為意外喪生許多人,但那還能顛覆諸多科學家的認識,將一個以追求真理為目的的組織中的所有人,全都變成恐怖分子和邪教徒?

“這說不通。”

她微微蹙眉:“遺跡中究竟有什麽?”

布萊恩:“……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夫人,我首先代替裏爾醫生肯定福爾摩斯先生的推理。他說的沒錯,我從遺跡中幸存、瀕死,而後真理學會確實派了更多批次的勘查隊繼續探險,但我仍然是唯一的那個幸存者。”

“你是指?”

“若非我擁有獨特的意義,裏爾醫生何必做這麽多事情挽留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們不是有延長壽命的藥物嗎。”

布萊恩失笑出聲。

“夫人,”他笑過之後開口,“白教堂區的幫派勢力更叠極快,但你是第一個掌握實權的女性頭目。因而我假設,你是個大膽且不在乎世俗目光的人。”

“你可以這麽想。”

“那好,容我失禮。”

說完布萊恩·懷特擡手解開了襯衣的紐扣。

他把衣服脫了下來。

伯莎當然不會以為對方是想和自己在教堂裏發生點什麽,所以她並沒有退縮或者意外,只是靜靜地看著距離她幾步之遙的青年把黑色的襯衣丟在地上。

月光照射著的那幾乎不能稱之為“軀體”。

現在伯莎無比慶幸她沒有讓再三要求的托馬斯·泰晤士跟進來了。

原來巴茨醫生那句“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竟然還能算得上是委婉措辭,要讓伯莎說,布萊恩·懷特衣物之下的皮肉就像是即將要融化了,它們就像是正在接受高溫的蠟制一樣呈現出半固態,勉強黏連在布萊恩的骨架上,搖搖欲墜。

“這樣,”布萊恩的聲線清朗,“你覺得有什麽藥物能拖住死亡的腳步,夫人?”

伯莎啞口無言。

“我和裏爾醫生他們的情況不一樣,”布萊恩說,“至少裏爾醫生不曾有過失去記憶的情況,而他又三番兩次邀請我重新回到真理學會當中去,說我有‘非同尋常的意義’。我想僅僅是第一個從遺跡中幸存下來,應該不至於讓真理學會如此重視。”

“那你……”

“我推測,夫人,”布萊恩平靜開口,“我可能是唯一一個,直面那抹光後活下來的人。”

“……”

“我不記得自己在哪兒讀書、導師是誰,又曾經擁有來自何方的朋友。他們的面貌就像是紙人般模糊不清,夫人,我甚至不記得我的父母是否還活著,”布萊恩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笑出聲來,“剛剛我在想,也許屬於‘人類’一部分的我,早已在南美洲目睹了那抹光後消失不見了。”

說完他試圖彎腰撿起地面上的衣衫,然而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伯莎看得心驚膽戰。

她真怕布萊恩這麽一彎腰,破碎的皮肉會徹底壓垮他脆弱的脊柱。伯莎想也不想,直接向前幫他撿起了襯衣。

布萊恩一愣。

他擡起眼,清澈的眼睛對上伯莎的目光,牧師的視線在她暗金色瞳仁上面停了許久,而後訝然道:“你不害怕嗎?”

伯莎深深吸了口氣。

她把襯衣撿起來還給布萊恩:“只要你的雙眼裏還有人類的神智,布萊恩,我不怕你。”

他的動作停了停,而後那張仍然屬於人類的面孔浮現出克制不住的感激神情。

“謝謝你,夫人,”青年低語,“你心懷仁慈。”

“你在和一名幫派頭目說話。”

“……也是。”

布萊恩再次笑了笑:“但人都是復雜,是不嗎?”

伯莎:“所以現在的真理學會仍然在研究那抹光。”

布萊恩:“已經不止是研究了,夫人。那抹光的存在足以顛覆現下人類對科學的所有認知,真理學會將其視為一種比人類更高等的存在,研究的越發深入,認知便越往科學之外的學科偏移,更遑論……看看我現在什麽模樣吧,他們比我好一點,不至於失憶,卻也仍然日趨瘋狂。

昔日的科學家成為狂信徒,這樣的後果會非常可怖。我不知道如今的真理學會發展到了什麽地步,夫人,但我敢肯定,其中勢必會牽連政治,因為太容易借這個名頭去做點別的什麽了。”

“很聰明,布萊恩,”伯莎勾了勾嘴角,“在此之前,我剛好幫忙處理了幾名牽連其中的政府官員。”

“果然如此。”

布萊恩嘆息一聲:“這值得嗎?”

伯莎:“那就要問問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