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閣樓上的瘋女人04(第2/3頁)

伯莎定睛一看,可不是嗎。

平日裏格萊思從廚房拿來的食物再怎麽豐盛,也是冷盤冷食。她會端回來後在閣樓裏自行加熱,味道總是欠點意思。

而今夜的晚餐熱氣騰騰的,烤小羊排端上桌時甚至還“滋啦啦”冒著油花,更別提一掀開蓋子就鮮美撲鼻的燉魚了。

除此之外,格萊思還拿了軟乎乎的白面包、新鮮的肉餡餅,以及一份充當冷盤的雞肉。

她可吃不了這麽多。

“一起吃吧,格萊思,”伯莎開口,“也為你自己倒點酒。”

“這可太不合適了!”格萊思大驚。

“有什麽不合適的,”伯莎哭笑不得,“這十年來你一直守著我吃飯,還有什麽分別不成?”

然而左說右說,格萊思就是不肯同伯莎一起用餐,最終伯莎只好自己坐下來,端起了酒杯。

“要我說,羅切斯特先生還是放不下英格拉姆小姐,”格萊思又絮叨起來,“夫人你明明已經恢復了健康,羅切斯特先生為什麽還不把你介紹給客人?你才是桑菲爾德莊園的女主人!”

可算了吧,伯莎對這死氣沉沉的大房子可沒興趣。

她擡眼看向憤憤不平的格萊思:“以後有的是機會。”

格萊思似乎沒懂:“夫人你的意思是……?”

伯莎笑道:“難道要我在這閣樓裏呆一輩子嗎,那恢復了健康也會再次瘋掉的。”

“也是。”

這麽一想,格萊思就放心下來。

“羅切斯特先生總需要一名神智清醒的妻子,”她開口,“比起夫人你,英格拉姆小姐可差得遠了。”

“事實上。”

伯莎端著酒杯,一副肆無忌憚的架勢:“我和愛德華正在考慮中止婚姻關系。”

格萊思:“……”

一句話落地,女仆的面孔中流露出既震驚又難以理解的神色。

她當然不能理解。十九世紀的女性心目中不存在“離婚”這個選項。一個女人一旦走進婚姻,她的一切都要永遠與自己的丈夫綁定在一起。不論他貧窮還是富有,高尚還是卑劣,發達還是落魄,生生世世不能分開。

即使有娘家強勢、性格果斷的女性選擇和丈夫分居,她也要頂著“某某夫人”的頭銜一輩子。

所以格萊思不理解伯莎的話語,也在情理之中。

但伯莎需要一位幫手。

就算有條件離開,她也不能一人離開,飲食起居、來回跑腿,總是需要一個人協助她。比起重新找個仆人,照顧了她十年的格萊思·普爾顯然更為合適。

“我的意思是說,”於是伯莎耐著性子解釋道,“如果你的雇主從愛德華·羅切斯特換成我,你會願意嗎?當然了,工資可能會低一點,畢竟我現在不會隨時隨地發瘋了。”

話說到這份上,格萊思才明白伯莎的意思——夫人想離開桑菲爾德莊園!

“夫人……”

格萊思目瞪口呆:“你打算和羅切斯特先生分居?”

豈止是分居呢。但伯莎覺得,現在還是別用她要假死脫身這種計劃刺激一名維多利亞時代的傳統女性為好。

“這十年來我們相互折磨這麽久,”伯莎淡淡道,“你覺得他還能毫無戒心地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嗎?”

格萊思回答不上來。

仔細想來也是,留在桑菲爾德莊園又有什麽好的?羅切斯特先生的風流債不少,即使伯莎夫人恢復清醒,也沒展現出多少溫情。而夫人的娘家有錢得很,何必在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受氣。

況且,不是哪個夫人都像伯莎一樣,即使是想走,還要帶走她的“看護人”。

這麽一想,格萊思有些感動。

“我早已沒什麽親人,”格萊思說,“在哪兒不是一樣呢?跟你走就是了,夫人。”

伯莎聞言很是高興。

她碰了碰葡萄酒的酒瓶:“為了慶祝我們重見天日,今夜你也得好好喝一杯!”

截至目前來看,伯莎的一切計劃都非常順利,只消一把火,她就能立刻遠離這裏。這多簡單啊!想到這兒伯莎甚至都忍不住開始盤算三萬英鎊究竟該怎麽花了。

然而事實總不會那麽順遂如願。

昨夜的葡萄酒確實不錯,就是後勁略足。這讓伯莎美美地睡了一覺,一睜開眼時,閣樓上狹窄的窗戶已然大亮。

她剛剛換好衣服,格萊思就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伯莎梳理頭發的手驀然一頓:“怎麽了?”

“今天、今天清晨莉婭發現,”格萊思磕磕巴巴地說,“布蘭奇·英格拉姆小姐死在了自己的客房裏!連村子裏的牧師和城鎮的治安官都來了!”

“……”

糟了。

伯莎心底一突。

出了人命還行?!

作為一名新聞記者兼懸疑題材愛好者,伯莎非常了解下面可能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