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這天早晨莫北一直不在狀態之下,唇角上揚,保持比平時更為親和的姿態。開車的時候都在吹口哨。

莫非還跟著他的口哨唱歌,唱的是“太陽天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

煩得莫向晚眉頭深深鎖。

莫非有許多特長,但絕不包含一副好嗓子,能把兒歌唱得荒腔走板。這種遺傳基因的無能為力讓她不好對兒子發脾氣,只能用商議的口吻說:“非非,你是不是應該先想一想等一下足球比賽你和隊友怎麽配合?”

莫非就趴在駕駛座後頭,勾住莫北的肩膀:“爸爸已經跟我說過了,對吧?”

莫北寵著他說:“非非聰明絕頂,是只小老虎。”

莫非握緊小拳頭:“我要做天才門將,向卡恩學習。”

他自上一次扭傷以後,體育老師不太讓他踢前鋒,後來又發現他動作靈敏,善於鼓動和指揮隊員,就幹脆把他調到了守門員的位置。

莫非因此好一陣消沉,莫向晚不懂足球,但當時鼓勵他:“非非,你如果能在每個位置都做出成績,就是你的成功了。”

莫非聽母親的話,還能鼓足勁頭訓練。但他以守門員為榮,還是從莫北借了碟帶他一起看了德國門將卡恩安聯球場的告別賽。

莫向晚會自愧不如,在男孩的教育之中,她天生就會缺少一些必要的技巧。母兼父職的日子裏,她也會力不從心。父親這個角色,需要一個填補,哪怕只是在孩子心理上。

讓他叫莫北“爸爸”,也就沒有什麽必要反對了。

莫非剛才刷了牙,小聲問她:“媽媽,四眼叔叔是不是不喜歡我叫他爸爸啊?”

莫向晚說“是”,這是違心的,說“不是”,又要辜負那位有心人的一片心,就只好說:“你自己去問問叔叔。”

莫非就竄到莫北身邊,怯生生問:“四眼叔叔,我可以叫你爸爸哇?”

莫北從地板上爬起來以後,神情溫和,意識冷靜,他說:“非非提的要求,當然可以啦!”

莫向晚在心裏罵了一句“三分顏色上大紅,臉皮比墻壁還要厚”。

但莫非的快樂快要無與倫比。他本來就是能說會道的孩子,坐在車裏一路話題不斷,每句句子前面都要加一個主語“爸爸”。他叫一聲,莫北就應一聲,把現成老爸當的不亦樂乎。

莫向晚才發覺自己嫉妒得想要磨牙。

後來到了學校,莫非老遠看到自己的隊友,就急吼吼先下了車,還非不要母親跟著下來,一個勁兒說:“你等一下和爸爸一道過來好來。”

莫向晚不解,但這時思路還在蕪雜著,便也坐在了車裏。

莫北繞著學校開了一圈,找合適停車位。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後座女士沉靜的面容,一路上她沒有同他有任何交流。他是不知道的,在她返還他的血緣權利以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莫北便也沒說話,直到找了合適的停車位,就在學校車棚的另一邊,那裏有協管員,看慣這學校的家長開名車,沒有絲毫咋呼,懶洋洋地指揮莫北倒車。

時間也懶洋洋的,莫向晚依舊悶聲不響。

莫北倒了車,熄了火,她開門要下車,莫北先下了車,給她開了車門,還講一句:“謝謝你。”

她下車時候,或因想閃避,或因這句話,趔趄一下,被他伸手扶好。

他們並肩走進莫非的校園。

莫非就是要這樣的效果,遠遠地,看見雙親走過來。小葛老師正好在問:“莫非,你媽媽今朝來不來啊?你爸爸呢?”

葛老師忍了又忍,才小心翼翼講這句話。她還算比較清楚莫非的家庭情況,知道莫向晚一直單身,故此對這個莫非憑空冒出來的爸爸好奇的要死。

莫非看著班主任疑惑的神態有點小得意。

他希冀的一個時刻就要來臨,看到熟悉的身影並肩走進來,他招手,還大叫:“爸爸媽媽,這裏這裏。”

葛老師先對莫北打招呼:“莫非爸爸,你從國外回來啦?”

莫非不安了,是沒有想到班主任會這樣直接,他扭捏著,蹭在莫北的身上。

莫北說:“是啊,第一次來拜訪老師。我家小朋友讓你操心了。”

小葛老師客套:“沒有沒有,你家莫非老乖的。”看到莫向晚又笑一笑。

莫向晚是扯不開面皮笑的,只是點點頭。

然後,莫非高高興興拉著父母去看了比賽時間表,先去“橫行霸道”候場區等著。但莫向晚發現問題了,她問莫非:“你怎麽好意思和小姑娘們比賽啊?”

莫非左看看右看看,原來報名親子比賽的全部都是女同學帶著家長參加。他對其中一個女孩用質問的語氣說:“許秋言,你好啊!”

那個女孩莫向晚認識,是莫非他們班的班長,還是學校裏的文藝小骨幹,人伶俐得翻口就能對著莫非講:“莫非,你好啊!你怎麽和女同學一道比賽呢?你難道不曉得男同學家長都是比拔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