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2頁)

“京城紛亂不斷,不知潛伏了多少敵賊,若南巡,可走水路,只要掩飾得當,倒是更安全,不過……”周津延有些遲疑。

皇帝被周津延說得心動不已,見他停了,有些不耐煩。

“不過太後娘娘和朝臣們必定不會同意。”周津延好似在替他可惜。

“朕才是皇帝,天下事都是朕說了算,再說太後老了,不免謹慎些,不必顧慮她老人家。”皇帝越想,越覺得可行,留在皇宮聽他們的嘮叨,還不如出宮遊玩。

“朝中小事臣與顧大將軍會替陛下考量,大事寫了折子快馬傳遞給您,交由您定奪。”周津延不著痕跡地替他下定了決心。

“朕相信廠臣與顧大將軍,有你們在,可保我大晉昌盛。”皇帝興奮起來,一向不理會朝事,現在更不願意管了。

周津延觀他神色,輕描淡寫地問道:“既如此,顧大將軍留京,胡人近來動作不斷,西北怕是還需大將鎮壓,陛下看派何人前去?”

“廠臣定奪便是。”皇帝擺擺手,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

周津延挑了挑眉:“陛下覺得陸翀如何?襄王謀逆自盡而亡,其子陸翀剝奪世子頭銜流放昆侖山,罪臣陸翀年少時與顧大將軍不分伯仲,幽閉昆侖十余年,對西北氣候熟悉,沙場刀劍無眼,不如好好利用利用。”

皇帝聽不出他聲音微變,沒耐心地點頭:“廠臣看著辦,來幫朕想想隨行人員的安排。”

他無所謂,任憑周津延安排的語氣,雖如了周津延的意,但更多的激起了他壓在心底的戾氣,他深吸一口氣:“陛下盡管挑您使喚得順手的人。”

皇帝心中盤算,還有些不死心,也不知那個小美人現在如何了,不知那藥是毒藥還是催情的藥,後悔沒有來得及讓人去看看。

他轉頭看周津延,眼睛轉了轉,湊過去低聲問:“不知督公可知曉宮裏的容太妃?”

周津延掩在寬袖下的手掌攥緊,垂眸瞥見皂靴鞋面濺到的血滴,鳳目充滿厭惡,抑制住殺戮,淡聲道:“陛下說的是,那位心疾復發的容太妃?”

“心疾?”皇帝疑惑。

“容太妃體弱,觀看賽龍舟時吹了風,心疾復發,臣從武場回宮時偶遇其侍女前往奉天殿回稟太後娘娘。”周津延不緊不慢地說道。

皇帝心想哪有人吹吹風就會犯病,定是那藥的緣故,不免可惜,但也只能作罷,不過轉念一想,她在宮裏又不會跑,等他南巡回來,有的是機會!

既如此,那安太嬪定要隨駕的,想起她,皇帝笑了一聲。

周津延輕拂袖袍,起身道:“陛下出行乃大事,必定要準備妥當,陛下有什麽想要的,盡管吩咐臣準備。”

畢竟宮外兇險,這一去,前途不定,兇險莫測啊!周津延心中幽幽嘆道,眸子閃著詭異的興奮和迫不及待。

“徐太醫到!”殿外宦官傳聲。

“廠臣!”皇帝看向周津延。

周津延拱手:“陛下偶發急症,病臥龍榻,清醒時派臣主持大局。

皇帝笑著點頭:“病了好,病了好,朕正可借口南巡散心養病。”

周津延與徐聞擦肩而過,淡瞥了他一眼。

徐聞低頭,扯了扯嘴角,這一晚上忙死他了。

等一切暫時安排妥當,回到吉雲樓,天已擦亮,魚肚白的晨光被艷麗的霞光覆蓋,整個京城空中都彌漫著焦炭味。

而幼安尚在沉睡中。

周津延從凈房出來,掀開帳幔上床,將幼安攏在懷裏,下顎抵著她的發頂,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做慣了一樣,看不出這是第一次。

周津延不敢用力,只輕輕摟著她的腰,闔上鳳目,聽著她淺弱的呼吸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猛地睜開眼睛,周津延額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回到現實中,他竟聽不見她的呼吸聲,夢境恐成現實,他略顯慌張地低頭看去,額角有些發痛,頂著狼狽的臉色,拉下蓋住她鼻子的被子。

頓了頓,食指放置她鼻下,直到她溫熱的氣息打在指側才默默地收回手。

暗哂,他也傻了。

外面天光大亮,他輕輕地放開幼安,下榻,倒茶。

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發白的臉色更淡了,垂眸看裏面褐色的茶。

手指用力捏緊杯壁,艱難地咽下含在嘴裏的茶。

幼安醒時,已是傍晚。

她恍惚地看著掛在帳頂的香囊,慢慢地抿了抿幹澀的唇瓣,腦海中閃過幾道畫面。

迷茫地眼眸慢慢地瞪圓,有些不敢相信,那些畫面中放浪,不知羞的人竟然長著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那多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