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4頁)

可惜除了標識,烏雀山再沒有留下更多的痕跡。

適應了山頂的冷空氣,律風很快開始按照自己的習慣,進行實地勘察。

他放下背包,拿出了單反,拍攝下了方案一的落點位置,更多的焦點,對準了整座烏雀山。

一座橋梁的一個方案,就有兩個山峰的選擇。

他們花了兩小時登山,待會還要下山,再去對面登一次頂峰,才算考察完方案一的選點。

看起來充足的時間,花費在路上過多,所以律風始終忙碌於記錄烏雀山的實景。

周五一架起了測距儀,隨時可以幫忙測量律風想要的數據。

可他看到律風用單反拍攝了烏雀山之後,又拿出了速寫本,站在相同的位置,用手上的筆,重新繪制起烏雀山來。

他落筆極快,幾個來回,就勾勒出烏雀山的走勢。

周五一覺得奇怪,他很少見到拍過照的人,還要再畫一次素描的。

然而,他從吳院那裏聽說過律風的事情。

年輕,但是才華橫溢。

只不過是學習了曲水灣大橋,就能完成三角鋼型支撐的應用,設計出一座新的越江橋來。

於是,律風在周五一眼裏,顯得格外不同。

別人做了重復工作,他一定會笑著說傻。

換到律風身上,成為了獨特的設計習慣,一定是律風設計出越江橋的制勝技巧。

周五一在旁邊架起測距儀,測量數據。

等到律風停筆,他才充滿期待的問道:“有新的解決辦法了嗎?”

簡單的問題,包含了各種復雜的情緒。

負責烏雀山測量項目開始,幾乎每一年、每一次設計到場,他都會問相同的問題。

律風讀得懂他的神情。

烏雀山大橋在他們心裏,已經不僅僅是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也是一個滿懷赤誠的希望。

希望長達十二年的項目,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希望這座橫亙在藏區門前的大山,擁有一道通途捷徑。

“暫時沒有。”律風勾起溫和笑意,“不過,一定會有的。”

他們花了整整一天上山下山,才走完了方案一兩個落位點。

周五一開車回到丹拉縣小旅館的時候,天早就黑了,縣城裏亮起了橘黃明亮的路燈,照亮了唯一的主街道。

他們四人都住在旅館裏,一人一間,同吃同住。

臨別了,周五一叮囑道:“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去方案二的選點會更遠一點。”

錢旭陽臉色煞白,問:“又要爬這麽久的山?”

周五一哈哈大笑,“你要是爬不動了,明天不來也可以啊。”

錢旭陽撇撇嘴,沒說話,拖著背包就回了房間。

周五一見狀,跟律風、鐘珂揮揮手,也往自己房間走。

律風關上房門,將背包裏的相機拿出來充電。

他將速寫本放在床上,準備洗完澡繼續戰鬥。

偏遠山區小旅館,水溫不高。

律風快速洗完,擦幹頭發,裹著被子拿起速寫本,一頁一頁回顧方案一的困境。

透過文字和建模看到的方案,與他實地勘察的感受截然不同。

在設計院裏,律風僅僅覺得方案一難度大,具有挑戰性。

等他親自走了八小時泥土山路,才對資料裏“吊裝、運輸困難”描述出的挑戰性,有了清晰完整的認識。

方案一的烏雀山大橋,橋面與谷底落差高達607.9米。

在這裏建橋,首先要解決山下到山上的高速問題。

否則,連鋼材水泥都運不上來,更不用談什麽吊裝了。

建橋難,建高速也不輕松。

按照周五一的說法,要在方案一選點附近建成直通高速,坡度和曲度又會成為道路分院的重大設計難題。

一個方案,兩頭突破,國院道橋兩兄弟,誰也別想跑。

律風笑著抱起速寫本,仔細寫上自己今天勘察得出的結論。

安靜的室內,只有筆尖摩擦紙頁的輕響。

雖然身體疲憊,但是擋不住精神激動。

他隨手畫了一座穿過雲霧的大橋草圖,正準備在橋頭位置描上了今天見到的測量小紅旗。

枕頭邊手機又震動起來。

律風拿過手機一看,熟悉的陌生號碼。

依然是殷以喬。

猶豫半晌,律風還是接了。

電話剛接通,殷以喬溫柔的聲音,平靜問道:“你在哪兒?我好像到烏雀山了。”

律風手一抖,差點懷疑自己聽錯!

設計院離烏雀山這麽遠,他親身經歷了高鐵、大巴、小面包,深知路途有多辛苦。

殷以喬怎麽可能來?

律風整個人撐起來,緊張求證,“師兄,你在和我開玩笑吧?”

殷以喬笑著說道:“我早上剛從今澄市導航過來,哪裏和你開玩笑了。”

他說得輕松。

律風頭都要炸了。

當初吳院就是說派車送他們過來可他一查路程,開車接近12個小時,才選擇了自己乘坐高鐵、換來換去的快速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