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安排後事

這就是沙耶奈, 星見的孩子？

卡卡西隔著玻璃壁不由描繪起小人初現秀致的五官。

嘴唇殷紅，還會吐泡泡，比星見蒼白的唇多了幾分生機與鮮活, 不過這唇形兩人倒是一模一樣。

鼻子挺而翹, 和星見一模一樣, 以後撒起嬌來只要抽抽鼻頭就會讓人受不了。

眼睛如果睜開，應該也是明亮的桃花眸, 裏面含著一汪春水，打壞主意時會彎成月牙兒，做了壞事求原諒時會閃著無辜的波光......

卡卡西神色越發柔和, 星見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吧。

小小一只, 乖乖地呆在人懷裏, 時不時閉著眼睛吐個泡泡來替自己找存在感。

“他很可愛。”卡卡西說道。

星見顰起來眉尖尖, 看起來很不太開心，“那到底是我可愛還是沙耶奈可愛。”

你跟小孩子爭什麽。卡卡西毫不猶豫，“你最可愛。”

星見被哄好了，立馬多雲轉晴, 他也學著卡卡西, 隔著玻璃壁描繪小孩的五官, “我看著沙耶奈成長仿佛看到了生命的脈動。從無到有創造出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這是生命才能做到的奇跡吧。”

卡卡西不禁轉頭望向星見的側臉。

從這個角度看去，星見濃密纖長的睫羽簌簌輕顫，如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肌膚如雪細膩光滑, 流暢的頜線勾勒出世間僅有的精致輪廓，卡卡西知道，當這人看過來的時候, 眼波流轉之間所有的皮相都成了陪襯。

星見此時的神情是很罕見的沉靜，卡卡西只在歷經歲月的老人身上見過這種悠然和沉澱。

星見一瞬不瞬看著沙耶奈，“真好......”

生機勃勃且充滿活力，這正是他的渴求。如果可以，他願意用漫長無聊的壽命換取一世安穩，像普通人那樣，體驗生老病死。

星見表情沒有變化，卡卡西卻覺得這人快要哭出來，卡卡西心裏一顫，忙撫上對方眼簾，“別哭。”

“我沒哭。”星見眨了眨眼，握住那只帶著厚繭的大掌，“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卡卡西。”

“嗯？”

星見看著男人的眼睛，認真說道：“如果我出了什麽事，你也要好好的啊。”

“怎，怎麽忽然說這種話......”卡卡西心跳得很快，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佐助在，鼬會好好生活的。柱間和扉間互為牽絆，可以彼此依靠。斑......斑是個執著的人，他有想要實現的夢想，等哪天厭倦了，隨時可以解除穢土轉生回歸凈土。”

“星見。”卡卡西心裏越來越慌，怎麽看這都像在交代後事。

星見自顧自說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要試著對自己好一點啊，別總那麽苛責自己，要學會放過自己......”

“星見！”

星見沒有停，“或者你可以培養些愛好，像自來也那樣也不錯，到處采采風，看看不同的風景，不要把自己困在過去裏。你現在還不到三十歲，活得卻像個將行就木的老人，這樣不好，別總是把所有的責任都背負在自己身上，你看看周圍，其實很多人願意為你分擔的，只要你能向前邁一步，一切就都變得不......”

“星見，不要說了！”

卡卡西將人狠狠摟進懷裏，臉深深埋在對方側頸，聲音受到阻礙顯得異常低沉，像極了他此時的心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讓你說出這種話。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種感覺，似乎不久之後要發生什麽，事先交代好，到時候才不會慌亂嘛。”

星見茫然地眨眨眼，前世出事之前他就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又出現了。

人禍還是意外，他完全沒有頭緒。

潛意識裏，星見明白自己到了快要離開的時候，接下來的事情他怎樣都無法躲開，於是便泰然處之，做的最多的，就是把在意的人和事一個一個安排好。

卡卡西擁著懷裏單薄的身子，恨不得融進自己骨血裏，“你不會有事的。”

我保證。

......

那天的事情仿佛就是一場不太美妙的夢，兩人誰都沒有再提。

不過卡卡西肉眼可見地發生了些變化，具體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了，只是星見出現的地方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卡卡西仔細觀察過，星見確實在安排後事。

政事，軍事，照顧沙耶奈的事他安排得井井有條，別人只以為他是擔心會談期間出現意外才這麽周全。只有卡卡西清楚，星見真的做好了有一去不回的打算。

卡卡西面上不顯，心裏難免有些茫然失措。

既然知道會發生不好的事，星見為什麽還這麽淡定？

如果星見預感成真，真的不在了，又會去哪裏，凈土嗎？

星見會不會有下一個輪回，在幾十年幾百年之後再重新降臨於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