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家族博弈

“大長老, 不可!”日向日足連忙阻止,同時示意寧次趕緊服個軟。

“不許你替他求情!”大長老還沒有發話,暴躁的二長老先跳了出來, “日足你身為族長, 應該以家族為重, 之前把這小子帶在身邊悉心培養已經越了界,如今他犯了重罪, 難不成你還要包庇他?”

“可是......”夾在家族與親情,長老與侄子之間日向日躊躇不定,臉上神色反復掙不已。

“日足啊, 我們知道你對日差心中有愧, 所以之前的事我們睜只眼閉著眼就當沒看見, 可這次不同, 你不可能不明白寧次的做法會給整個日向家族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凡事都要有個度,你做了這麽多年族長,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不用我來教你吧。”

大長老神色平淡,語氣也很平淡, 卻成功阻止了日向日足的接下來的話。

日向日足頹然地看向寧次, 希望對方能變通一下, 服個軟,懲罰就會輕一些。

卻不料換來白眼少年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沒什麽含義,只是他想笑,便笑了。

在如此凝重的氣氛下,如此不合時宜的笑成功將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大長老微微皺起了眉, 神色間出現類似於發生出乎預料的情況打亂了原本計劃的懊惱。

三長老斥道:“你笑什麽?目無長輩,狂妄自大,這就是你在大名府學到的東西!”

他笑什麽?

當然是笑眼前這熟悉又荒誕的一幕啊。

長老斥責他, 族長回護他,一方用強權逼他就範,另一方試圖用親情令他軟化。

多熟悉的一幕啊,這不就是談判桌上慣用的伎倆麽,一個唱白臉一個□□臉,軟硬交替幾輪下來總能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這本是他最常用的手段,如今卻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怎能不讓他發笑?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這個時候已經抱著對族長的感激妥協了了吧。

日向寧次心裏其實清楚,族長為他求情並不一定都是出於利益考慮,裏面應該還包含著幾分真心,但是很抱歉,見過更廣闊的風景,得到過更真誠的對待,這套組合拳對現在的他還真沒用。

白眼少年輕啜杯中熱茶,裊裊輕霧遮掩了神色。

直到他放下茶杯,才不疾不徐回道:“我在大名府學到的,您這兩年不是都看在眼裏麽,不過......”

他掃過室內眾人,神色淡然,完全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年被汙蔑後的、應該出現的氣急和暴怒,“不過,我這個當事人就坐在這裏,您各位卻旁若無人地討論著我的命運,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日向家生了你,日向家培養了你,你現在想要反抗家族,自然要付出應有的代價。年輕人,做人可不能太貪得無厭!”

貪得無厭麽。

日向寧次反復咀嚼這個詞,忽然就對這個已經從根部腐朽,理所當然操縱著族人命運的家族失去了所有興趣。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不打算再和這些人浪費時間,“你們隨意處置火之國高層官員,看來是做好了被大名問罪的準備。”

一語中的,直擊要害,滿室寂靜。

日向寧次直接戳中了長老們的心思。

是,如果不是擔心事後被大名找麻煩,早在日向寧次打破籠中鳥咒印時,就已經被家族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置了。

他之所以有機會坐在這裏喝茶,不過是因為長老們有所顧忌罷了。

心思被一個小輩猜中,二長老惱羞成怒,差點跳起來指著白眼少年的鼻子罵,“你不要太囂張!你以為有大名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大名管天管地難道還能管到別人家內務?”

日向寧次朝後仰了仰身子,避開差點戳中他鼻尖的粗壯手指,心裏只剩下荒謬和好笑。

什麽叫囂張。

什麽叫為所欲為。

他日向寧次明明擁有絕佳的天賦,就因為分家的身份而無法學習日向家族真正的秘傳忍術;

他明明比宗家大小姐厲害百倍,卻僅僅因為比試時沒有留手就被宗家警告;

他不滿於宗家隨意操控父親的生死,只臉上流露出些許怨恨就被人發動籠中鳥咒印折磨得死去活來......

他不過是想掌控自己的命運,不過是想呼吸人生來就本該擁有的自由空氣,就被這些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斥為狼子野心。

難道他身為父親的兒子,就活該被這些人操控一生,活該由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囂張。”日向寧次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給我撐腰的不止是星見大人,還有火影大人,還有初代目,二代目,以及......”頓了頓,“斑大人。”

他一字一頓,每說一個名字就要停一下,等其他人消化了信息他再施施然說出下一個名字,說到最後時,日向寧次甚至從年紀最長的大長老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惶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