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被歷史掩蓋的記憶

時隔五年回到長大的地方,即使從容如柳原星見也不由心緒浮動,他站在花園裏,銀輝灑滿大地,周圍寂靜無聲,隱約有喧鬧聲從遠處傳來,伴著花香與蟬鳴,很容易就能勾起人的思緒,或離愁,或情誼,總會選擇在這樣的場合不期而至。

柳原星見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或者說,所謂繼承先輩榮耀,以“星見”之名行走於世的,始終都是他。

千年前祖之國的柳原家二男是他,六十年前的星見公子是他,如今被人惋惜的病弱少年還是他。

滄海桑田,世逝星移,故人早已作古,他卻還是那個少年。

柳原星見想到貴族中半公開的那個秘聞,不由哂笑。

歷史就是被人隨意打扮的姑娘,拆穿那層皮,裏面是汙糟腥臭還是陽春白雪,只有當事人知道。

千年前,柳原星見穿越成為祖之國貴族柳原家次子,有和善的母親,嚴厲的父親,疼愛自己的兄長,他以為這是老太爺對自己的恩賜,卻不知這才是懲罰的開始。

當時整個世界都被大筒木輝夜掌控,每月每月,都有大量人類被當作祭祀品送去喂養神樹,作為曾背叛過她的祖之國貴族,柳原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彼時的柳原星見懵懵懂懂,只想著逗整天愁眉苦臉的父母開心,卻沒發現家裏的仆人越來越少。終於有一天,為了家族的榮耀和延續,他被家人送上了祭台。

大筒木輝夜對他很滿意,破格免除了柳原家族此後的供奉,而他,則作為養分被神樹吸收。

也許是他身為異世來客的靈魂異於常人,也許是他意志堅定,總之,本該作為犧牲品從此湮沒於時光中的人,卻意外保留了自己的意識,從此寄生在神樹中。

為了活下去,柳原星見奪取神樹的養分為己用,這樣躲躲藏藏了很多年,直到神樹被他掌控,這種情況才有所改變。

大筒木輝夜力量強大,腦子卻不好使,他從最開始不敢示於人前到後來慢慢變得強大,在這個過程中漸漸了解到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神樹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神樹果實,所謂的神樹果實並不是神樹結的果,而是一種神秘的能量體,強大、暴虐、誘人心神,就像神之於凡人的誘惑。

這個能量體被他稱之為神格。

大筒木輝夜並不是天生腦殘,她吸收了神格卻無法完全消化,無法掌控的力量誘使她墮落,神格渴望鮮血、絕望、哀嚎,被它掌控的大筒木輝夜也因此變得極端暴虐。

她以為自己在拯救世界,卻不知那是神格根植給她的念頭。

人類的欲望能壯大神格,欲望越強烈帶給神格的力量就越多,大筒木輝夜通過殺生證道,也是為了收集人類瀕死前的欲望。

柳原星見覺得那其實是一種信仰,大筒木輝夜就是通過極端方式吸收信仰的邪神。

神樹作為神格的守護者,天生有著過濾能量的作用,通過神樹吸收到的信仰要溫和許多,大筒木輝夜要吸收力量,就要依靠神樹,但神樹卻成為了柳原星見半身一樣的存在。

了解到內幕,又掌控著神樹,他這才有了和大筒木輝夜鬥得旗鼓相當的資本。

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以神樹為戰場鬥得你死我活,稍有不慎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後來大筒木輝夜那倆兒子要殺母拯救世人,柳原星見趁她虛弱時奪取了她的半塊神格,才慢慢在鬥爭中占據上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柳原星見和大筒木輝夜早已融為一體,輝夜被封印的時候,柳原星見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牽連。

封印中一片虛無,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只有寂靜和黑暗永伴己身。

漫長的歲月裏,柳原星見遺忘了身為人的記憶,磨滅了身為人的情感,比起大筒木輝夜這個把私欲無限放大的原神格宿主,反倒柳原星見這個後來者更像人類印象中的神靈。

因無情無欲而顯得格外寬厚仁慈,博愛世人。

柳原星見不知道在封印中呆了多長時間,忽然有一天,他厭倦了這種會逼到人發瘋的生活,想要去外面看一看。

封印的主體在大筒木輝夜身上,他嘗試過無數次後,終於掩蓋住靈魂中關於神格的氣息,偽造出自己還在的假象,騙過了封印識別,成功溜了出來。

柳原星見像一陣清風,飄過潺潺水流,飄過妍麗花海,飄過熱鬧人群,雖然沒有身體,但他感受到了拂面的暖風,花木的馨香,人體從他身上穿過的柔軟溫熱......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古井不波的心神劇烈顫動。

強烈的情感爆發,只一瞬間便勾出了神格中的誘惑之力,他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從身到心都散發著強烈的渴望。

渴望他墮落深淵,誘惑他沉淪欲望。

柳原星見全身心都在抵抗誘惑,一個不查就被一股吸力吸進婦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