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事實證明是章洄想多了,宮中沒有皇後,淑妃和德妃共掌宮務,面對她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也不敢刻意刁難。

再加上有太子殿下在一旁看著,派過來的四位教習嬤嬤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脾氣溫和,舉止恭敬。

行、走、坐、臥,皇宮之中的一舉一動都要恪守規矩二字,自然也比較累人。

一天的學習下來,章洄整個人都腰酸背疼,但是嬤嬤們微笑著看著她,她也不好撂挑子,只好咬牙堅持下來。

一連大半個月,等到四位教習嬤嬤滿意地驗了成果,打道回宮,章洄才擺脫了這種苦逼生活。

然而一切才剛開始,一月底,楚明帝遣禮部尚書至承恩公府,納采、問名、納吉、告期,一律按照最高規制,承恩公府也忙的腳不沾地。

轉眼便到了二月份,二月初二,上吉之日,由禮部主持,國庫大開,煊赫壯觀的數百擡聘禮由金甲衛擡到承恩公府,場面之浩大幾年後都還為楚京人津津樂道。

尤其,在禮部依照大楚迎娶太子妃的儀制之後,更添了來自東宮的一百八十八擡聘禮,數不盡的珍寶密密地放置其中,即使身經百戰的金甲衛擡著都頗為吃力。

上百名的宮人內侍一齊進到承恩公府中,厚厚的禮冊竟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整理完畢。

承恩公也是經歷過自家阿姊被封為安王妃之時的下定禮,按理說親王妃和太子妃儀制差的不多,可他也未想到這聘禮連自家的庫房都快放不下了。

為此,他還私下派了管家去打聽阮府的狀況,偏偏順王和吳妃不知中了什麽邪,也是在今日命禮部下定。

大楚的規矩,女子出嫁需在自己家中,故而,阮明雅前幾日便回了利州山南巡撫府,聘禮先放與阮家在京中的空宅,到時,順王妃會隨著嫁妝提前三日到空宅等待發嫁。

管家暗中打探了一番,回了公爺和夫人,喜氣洋洋地道,“公爺,夫人,老奴聞得順王妃的下定禮一律按照禮部規制,僅有一百六十八擡聘禮,比著我們小姐一半都不到。”

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對視一眼,臉上有些受寵若驚。

“不僅如此,老奴還打聽到宮裏娘娘和太後都往聘禮裏添了不少東西,順王妃的聘禮比著前年成婚的晉王妃和齊王妃已是豐厚了不少。”管家壓低了聲音,躬身又答。

承恩公此時怎麽還不明白,他臉上神情有些復雜,感慨頗多,對著承恩公夫人開口說道,“殿下看重洄兒,聘禮之多連我這個舅舅都不好意思收下啊。夫人,我看著,洄兒的嫁妝再添五十擡,京郊的田畝再添一頃,殿下給我們府中做面子,太子妃的嫁妝也要死死地壓住順王妃的!”

承恩公放了狠話,承恩公夫人有些無奈地應下了,“洄兒的嫁妝我從她出生便開始攢起,府中也只有她和演兒兩個孩子,本以為嫁妝已是豐富至極,如今再添一筆,只希望禦史不要言說府中奢靡。”

這番對話傳到如意苑章洄的耳裏,她的手開始顫抖,這場婚事出乎意料地隆重,若是日後她不願待在深宮搞砸了這樁婚事,和太子表哥起了矛盾,承恩公府也不會……站在她這邊吧。

“小姐,殿下和公爺都看重您呢,您一定會是這大楚最有排面的新嫁娘!”綠墨滿臉喜氣,耐心的為她梳發護膚,各種湯藥也都候著,立志要補足她的顏色血氣。

章洄垮了臉,興致不高,她好像真的得了婚前恐懼症,一想到性子淡漠的太子表哥聲勢浩大要迎娶她,承恩公府的爹娘幾乎傾全府財力要為她這個太子妃鋪路。

而她這個太子妃,卻在每天想著怎麽從深宮脫身,好自由地玩耍,內心有點點愧疚。

“小姐,您怎麽了?”綠墨敏銳地感覺到章洄表情的不對勁,有些小心地問出聲。

“綠墨,小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章洄有些頭疼,還有些迷惑,“我和太子表哥的婚事真的好嗎?”

綠墨卻是不明白她這麽問,略帶躊躇地說,“小姐,早先奴婢覺得殿下待您有些古怪。不過,等到賜婚聖旨下來,奴婢就突然明白小姐和殿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殿下事事為小姐著想,朝霞郡主打了小姐,郡主之位就被剝奪了,長寧侯世子輕慢小姐,殿下也為小姐出了氣。還有那花燈節的燈王、赴宴的衣裙,殿下也精心為小姐弄了來。奴婢覺得殿下對小姐真好。”

“殿下樣貌俊美,又潔身自好,不正正符合小姐口中常說的完美貴公子形象嗎?”

夜裏,躺在榻上,綠墨的話一遍遍地在章洄的耳邊縈繞,她思來想去,太子表哥……是真的還挺好的。

尤其他的容貌清雋,五官深邃俊美,氣質也若清風朗月,還有身材,她抱過一次,就覺得應該是公狗腰,勁瘦有爆發力,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氣,還有他的手指,骨節勻稱,似竹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