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通敵(第2/3頁)

——她原就是章念桐的近仆,因彼時昭蘊還小,被廢除太子妃的陣仗嚇得不輕,驟然失母後又寢食不安,永穆帝不忍心孩子受苦,便留她在小皇孫跟前伺候。長公主拿章念桐的性命換孫嬤嬤為她出手,那老婦定是將此事告訴了章家。

而至於章家,鎮國公和太後雖已辭世,章孝溫手裏還攥著重兵。先前有能耐將周令淵送出京城到肅州當傀儡,在京城外的荒郊野嶺,從幾個商人手裏搶奪魏鸞簡直易如反掌。

那麽,魏鸞會被送去哪裏?

極有可能作為人質,送到肅州要挾盛煜。

理清了背後脈絡,永穆帝登時大怒。

從白日的宮宴到夜晚的等候,他原就被此事磨得心神不定、憂心忡忡,如今瞧著新安長公主因一己之私,拱手將魏鸞送到章家手裏,簡直氣得七竅生煙。當初先帝的叮囑已不足以壓制怒氣,他一腳將長公主踹翻在地,徑直押入獄中候審,連臉上的傷也不曾理會。

長公主的哀哀哭求,被內侍強行拖走。

永穆帝臉色鐵青,既已推斷出魏鸞的去向,只能見招拆招。一面派人追查,盡力將魏鸞在途中救回,一面命人遞信於盛煜,叫他早些防備,並派人手相助救人。在密旨之中,他還特地叮囑了一句,命盛煜萬事以朝廷為重。

……

肅州,烽煙四起。

盛煜此刻正在換藥。

燭光照在冷硬的臉龐,他的神情肅然而專注。

雖說出征當日他是與常元楷和李慈兩位大將同行,真到了肅州附近,卻是各有職責——常、李兩位將軍手持虎符,調了隴州的兵馬,與從朔州趕來的鄭王一道,對肅州兩面夾擊,陸續奪城收地。盛煜則帶了玄鏡司的人手,盯住章氏麾下帶兵的將領。

百余年經營,又手握軍政賦稅,章氏麾下早已養了成堆的死忠。

先前鎮國公回京入獄,永穆帝雖收了庭州的兵權,卻因當時庭州軍中未穩,為免軍中生變令邊疆動亂,無奈之下,將那些不肯歸服於朝廷的章氏舊將盡數安排到定國公麾下。這些人多半是數代追隨章家,加之章氏擁兵自重,幾十年間利益盤根錯節,早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且邊境戰事歷練下,帶兵打仗也頗為驍勇,極是棘手。

是以,如今肅州的將領,均是當初章氏養出的精銳。

想在戰場上盡快殲滅,並非易事。

盛煜所做的便是憑著玄鏡司的人手,盡力斬除這些將領,為朝廷軍將掃去些障礙。

這當然不是容易的事。

戰事一起,各處戒備森嚴,玄鏡司能潛伏進去的人手有限,於甲戈嚴整的千萬兵馬中行刺突襲、斬將奪帥,幾乎是逆箭雨而行。自打來了肅州,盛煜除卻坐鎮指揮外,也親自出手數回,雖說離章孝溫所在的城池還頗遠,卻已憑玄鏡司的協助,幫朝廷奪了數座城池。

兇險之中即使穿有護甲,也落下不少箭傷。

此刻,他便是為手臂上的傷處換藥。

十數年殺伐生涯,這種事於他而言駕輕就熟,趁著夜色尚淺,他還在案上鋪了輿圖和今日刺探道的情報,謀劃下一回的刺殺。

便在此時,帳外忽然傳來動靜。

“主君,盧珣求見,有急事稟報!”

急促而熟悉的聲音,令盛煜心裏微詫,他聞言擡頭道:“進!”目光看向帳簾,果然簾動風入,兩道極為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盧珣和染冬都做了勁裝打扮,腰間懸著劍,一副風塵仆仆疾馳而來的模樣,神情更是焦灼得明顯。

這兩人從天而降,盛煜霎時便猜到緣故。

“鸞鸞出事了?”幾乎是一瞬間,他站起了身。

盧珣單膝跪地,數夜未眠的神情有些憔悴,“屬下該死,沒能保護好少夫人,讓她落到了章家手裏。”見盛煜神色驟變,忙將宮宴那日的的情形盡數稟明,而後道:“事發後,皇上命傳密令命沿途留意搜查,卻沒能找到少夫人的蹤影。除了章家,沒人有這般本事。”

這消息實在意外而突然,盛煜臉色沉黑。

“沒有任何她的蹤跡?”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據長公主招認,她為驅使孫嬤嬤聽命,已按那賊婦給的線索,將章念桐交還給章家。那些人和章念桐也都不見蹤跡,想必是跟少夫人一道,去了章孝溫身邊。”盧珣稟報罷,滿腔懊悔與愧疚湧起,慚然低頭,“是屬下該死,不該放任少夫人只身涉險。”

聲音落處,滿屋死寂。

盛煜站在那裏,身體僵硬得如同石塑,眼底如有烏雲翻滾。

擔憂有之,憤怒有之,震驚亦有之。

但這些都無濟於事。

以章氏和曲園的深仇大恨,魏鸞落到章孝溫懷裏,處境會有多麽兇險,幾乎不用多想!嬌麗的眉眼浮入腦海時,盛煜甚至不敢想象她此刻的境地。但事已至此,當務之急唯有設法探明魏鸞的藏身之處,救她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