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3頁)

掌櫃的也恭敬地喚他聲‘少東家’,又說已經尋到了,夥計正在裝裱,馬上就能弄好。

那少東家不悅地‘嗯’了聲,而後目光落在了姜桃身上,問掌櫃的說:“年掌櫃,這是誰?為何坐在我家店裏?看穿著也不像買得起我家東西的人,是你家親戚?”

年掌櫃歉然地對著姜桃笑了笑,對著那少東家解釋說這正是來送桌屏的繡娘。

偏她不說還好,說那少東家就跟炸毛貓似的,折扇‘唰’地盒,氣道:“我讓你尋人繡另扇桌屏,卻不是讓你隨便找人糊弄我的!這丫頭看著比我還小兩歲,她能有什麽本事繡出蘇大師愛徒那樣的繡品?點小事都辦不好,難怪你這麽些年只能拘在這小城的秀坊裏當個掌櫃!”

年掌櫃幾次想出聲解釋,但那少東家卻連珠炮似的把他通數落,讓他根本插不上話。

姜桃這時候便起身告辭,又謝過年掌櫃的熱茶,半個眼神都不帶給那個暴躁少年的,揣著銀子置辦年貨去了。

少東家楚鶴榮看著她居然就那麽施施然走了,臉上呈現出了震驚之色,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這麽明晃晃地無視了,然後就更生氣地對著年掌櫃道:“你說她什麽人啊?個給我家做活計的,還敢不理我這少東家?她以後再送繡品來,你不許收了!”

年掌櫃訥訥稱是,其實心裏倒也清楚他這話只是氣話,並不用放在心上。

芙蓉繡莊隸屬楚家,楚家富甲天下,名下產業不計其數。楚鶴榮是家受寵的幺子,在他十五歲生辰的時候,這芙蓉繡莊就被楚家當家做主的老太太送給了他。別看這少東家脾氣火爆,炸藥桶似的,點就著,其實心腸倒也不壞。不然也不會每次來查賬都知道這城裏的分店不怎麽盈利,都只是嘴上罵罵,卻也沒有辭退夥計或者幹脆換了他這個掌櫃,連店內眾人的月錢都沒有削減過回。

而且年掌櫃也心虛,因為說起來楚鶴榮弄丟了年禮、需要臨時找其他東西來湊數這事兒,也有他的責任。

前段日子楚鶴榮費了好大功夫,從關外弄來了頭雪虎。那雪虎世間罕見,能通人性,普通白虎根本不能和其相提並論。而且更難得的是,那還是頭懷著孕的母老虎。

楚鶴榮帶人馬不停蹄地從關外趕回,途徑這裏便再此休整,順便查賬。

當時楚鶴榮心情大好,對著年掌櫃還道這雪虎雖然可貴,但最寶貴的還是他肚子裏的那頭小老虎。傳聞這罕見雪虎幼時個頭嬌小,毛白勝雪,如貓兒樣討喜,長大些後才會現出花紋,從像小貓兒的模樣轉為完全的老虎樣,變得威風凜凜,睥睨山林。這樣可貴的珍玩異獸,定然能討得他祖母的喜歡。免得府其他兄弟老笑話他不擅經營,事無成,芙蓉繡坊偌大的個招牌,到他手裏就開始連年沒有盈余。

年掌櫃看他高興,陪著他多喝了兩壺酒。

沒想到當夜那雪虎就發動生產了,下頭的人喊醒了年掌櫃,卻喊不醒醉酒的楚鶴榮。

年掌櫃也不敢讓人用冷水潑他,只能指揮著下頭的人幫著接生。

可這自古只有給人接生的,誰給老虎接過生?誰又敢給老虎接生?

年掌櫃和下頭的人都急的亂成團,冷不防那母虎居然撞開了牢籠,趁著夜色就往外奔去。

時值宵禁,路上沒有行人,倒也沒有發生什麽傷人的慘案,可年掌櫃帶人路追去,卻看那雪虎竟能如貓兒爬樹樣,輕而易舉地爬上了小城裏並不算高的城墻,就此遁去蹤影了。

他們可沒有辦法爬過城墻,只得空手而回,等著天亮再做其他打算。

第二天大早,楚鶴榮酒醒了,聽說自己的年禮丟了,立刻帶著人往城外去追。

追查了天夜,他們在山上找到了那只因長時間絕食而形銷骨立、又生產過後的虛弱母虎。可那母虎運回來沒兩天就斷了氣,那小老虎更是不翼而飛,再不見半點蹤影。

楚鶴榮這才沒了辦法,得重新想辦法弄年禮,於是才有了年掌櫃讓姜桃做桌屏這遭。

後頭桌屏裝裱好了,楚鶴榮也沒多瞧,讓小廝收了起來就往京城趕去。

回程的路上至少要九天,他這趟回去肯定就是趕不上除夕了。但沒有辦法,他弄丟了年禮,如何敢回府呢?

他在這小城裏找了堆禮物來湊數,讓年掌櫃準備的桌屏只是其樣。所以雖然已經知道年掌櫃找了那麽個小姑娘來繡,楚鶴榮倒也沒有真的上心、動怒。

而且蘇大家是他家老太太的至交好友,數年前痛失愛徒之後就住在他們府。年掌櫃就是找再厲害的繡娘,都不可能瞞過蘇大家的眼睛,他不過是再湊盞,成個討意頭的雙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