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自證清白

程梓坤是一個內斂務實的書法家,能直言不諱的給予“劉嫚第一”的評價,她的作品該多出色啊,陳劍秋和莫奇坐不住了,趕緊走過來瞧瞧看。

三位評委圍在桌前仔細研究了好一番,那架勢比當初蘇邑和博士生們拿著放大版的印篆字體看,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寡言的莫奇都驚嘆道,“我已經好久都沒看到過這麽優秀的小篆作品。”

陳劍秋要收回剛才他認為劉嫚在自由環節一定會被淘汰的想法,如果以這個水平去跟剩下的59個人競爭,劉嫚很有可能贏到最後。

難怪十年未收弟子的蘇邑先生,會看中這個小姑娘,還收做關門弟子,她的天賦太驚人了。

陳劍秋想不通的是,為什麽蘇邑先生會讓劉嫚用楷書參展。

他性子實在太直了,想到什麽就問什麽,他還真走到蘇邑和歐陽岑跟前,問蘇邑,“蘇先生,您怎麽不讓您的弟子用篆書參展呢?”

蘇邑也挺耿直的,說,“她的篆書又不是我教的!我教她楷、隸,當然希望她用楷、隸參展,這樣我面上才有光!”

一旁的歐陽岑:“……”

陳劍秋卻覺得很有道理。

他回頭,看到程梓坤還沉迷在劉嫚的作品中無法自拔,莫奇連老花鏡都拿出來了……而吳渠站在一步開外的地方,神情落寞,又有一絲羨慕。

陳劍秋心裏一緊,很是同情吳渠,他下定決心,對歐陽岑說,“歐陽會長,我認為蘇茂林的參展作品《破窯賦》是蘇學鎮代寫的!”

聞言,歐陽岑的神情立刻變得很嚴肅,“你有什麽根據嗎?”

“蘇茂林寫的《雲陽鼎》,字形拙劣業余,和那幅《破窯賦》簡直是地與天的察覺,而且《破窯賦》的字,外方內圓,正是蘇學鎮標志性的寫法,他應該刻意壓制了實力,但寫出來的東西還是帶有很明顯的個人風格。不止我,程梓坤也有同樣的想法,我們都認為蘇茂林根本沒有資格通過面評。”

“那你們剛才怎麽又集體同意,讓蘇茂林以第二名的成績晉級?”蘇邑的話總是這麽犀利。

陳劍秋面色尷尬,對兩位老者說,“程梓坤勸我息事寧人,可現在吳渠鬧成這樣,我覺得他情有可原,索性就跟你們報告了。”

而且現場也只有歐陽岑能主持這個公道。

蘇邑對歐陽岑說,“看吧,蘇學鎮狗改不了吃屎,三十年前他用自己的作品替換懷遠的作品,三十年後,他耍得還是同一套把戲,又用自己的作品替他兒子作弊,他可真把自己的作品當成寶了。”

陳劍秋聽得咋舌,“蘇邑先生,恕我冒昧,難道吳渠說的沒錯,您和蘇學鎮還真有關系?”

蘇邑不想提他和蘇學鎮的師徒關系,一提他就來氣,歐陽岑說,“你們這些年青人是不清楚這段過往,蘇學鎮曾經是老蘇的徒弟,不過三十年前就被老蘇逐出師門,不再往來。”

陳劍秋比蘇學鎮小三歲,那會兒他的確什麽也不知道。三十年前又不像現在,有互聯網,任何事都可以放在網上八卦。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現在,方懷遠大可以在網上發個帖子,分分鐘搞臭蘇學鎮。

陳劍秋心想,難怪他總覺得蘇學鎮的字裏,有一種熟悉感,原來是與蘇邑先生的楷書寫法相似。

歐陽岑沉思片刻道,“絕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不能讓蘇學鎮這種人破壞展覽會秩序,敗壞我們協會的名譽!”

歐陽岑說著,起身走向評委席。仙風道骨的老人,行走的姿態不見老態,飄逸的長發與袍子,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追隨他。

此刻評委席上,只剩下蘇學鎮和王慶海,見到歐陽岑,他們立刻起身,雙雙迎上前,王慶海說,“歐陽會長,您怎麽過來了?”

“這一組面評鬧成這樣,我再不出面,就要亂套了。”

歐陽岑的眼神不怒自威,蘇學鎮和王慶海不敢反駁,他們心裏恨死陳劍秋了,肯定是陳劍秋跟歐陽岑說了什麽,才惹怒歐陽岑。

歐陽岑站在評委席中間,用其中一個麥克風說,“由於題目設置原因,第8組現場寫作環節出現罕見的集體白卷,為保證考核的公正性,經過我和其他評委討論,我們決定再加設一題,請除了劉嫚以外的其他9人,現場用你們擅長的字體,默寫李白《將進酒》的最後四句。”

既然都說《雲陽鼎》難,那麽就寫連耳熟能詳的《將進酒》吧。

除了蘇茂林以外的其他8人都喜笑顏開,這明顯是給大家一個補考的機會,而且字體不限,是放寬了要求,最高興的當然是吳渠,看到劉嫚近乎完美的作品,他自愧不如,已經準備放棄申訴,沒想到一轉眼柳暗花明,他的訴求被評委們聽進去了,這位歐陽副會長,不顧剛剛他的冷言冷語,親自為他伸張正義,他真心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