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4頁)

之前他跟舒清嫵傾心相告,互訴衷腸時,舒清嫵也曾坦誠可能不會信任他,當時他還頗為自信。

他記得自己說:“你以後會信任朕的。”

現在想來,自己就如同一個看不清事情的傻子,說著自以為是的傲慢之言。

他什麽都沒有看清,什麽都弄不明白,卻就篤定舒清嫵會信任自己,

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抿嘴,心情定是極差,便也不敢再多言,只乖乖守在一邊,時刻觀察他的狀態。

皇帝深夜召太醫,必有大事。

章星之和徐思蓮兩個人也不敢帶藥童,顧不上穿朝服,就穿著往常穿的常服跟著王小吉匆匆往乾元宮趕。

待到了乾元宮寢殿裏,才發現殿中宮燈幽幽,並未如想象中的喧鬧。

整個大殿都是靜謐的,宮外守著宮門的黃門甚至在打盹,也只有儀鸞衛的守夜侍衛們肅穆而立,卻似乎也都未曾被驚動。

往常蕭錦琛也是由章星之請平安脈,倒是很了解這位年輕陛下的習慣,看徐思蓮一臉詫異,便低聲道:“無妨,陛下不喜興師動眾。”

徐思蓮這才松了口氣。

蕭錦琛會叫徐思蓮,也是想看看她的能力到底如何,若是人品和醫術都沒話講,隆承志一定要被換下來,徐思蓮就可以趁機換上去。

章星之早就表示過自己沒有當院正的心,只想一門心思鉆研醫術,這也是他能一直給蕭錦琛請平安脈的原因。

兩個人進了大殿之後,被王小吉領著低頭進了寢殿。

賀啟蒼正守在蕭錦琛身邊,見兩位太醫到了,立即就請太醫去給蕭錦琛診脈。

章星之跟徐思蓮對視一眼,章星之先上前來。

做大夫的,鼻子都很靈,他一進來就聞到殿中有些輕微的血腥氣,但觀蕭錦琛面色,也只略有些疲倦,一顆心立即就有些忐忑。

他上前行禮,也不敢問蕭錦琛到底如何,只請蕭錦琛伸手讓他請脈。

另一邊,賀啟蒼跟王小吉低語幾句,便讓他出去忙了。

殿中一時間安靜至極。

章星之診完脈略松了口氣,他退下來,也不敢跟徐思蓮交流意見,只默默等徐思蓮診脈。

徐思蓮診脈的時間比章星之要略慢一些。

她以前沒輔佐過皇帝陛下,因此要先熟悉陛下的脈感,大約過了一刻才停下手退回章星之身邊。

賀啟蒼看兩人聽完了脈,便問:“陛下如何?”

章星之這才擡頭,思忖片刻道:“陛下剛剛是否心急胃痛,氣血上湧,心虛煩悶,剛是否有吐血之症?”

這倒是說對了。

賀啟蒼剛要開口,就聽蕭錦琛直接道:“朕夜晚噩夢驚醒,腹痛疼痛難忍,心口憋悶,因此

敢多問。

倒是徐思蓮等章星之說完了,才道:“若是單純的肝氣上湧,陛下此刻肯定吐血不止,胃火不消,現在陛下臉色好轉,脈象平和,是否心緒已經平復?”

徐思蓮心思細膩,考略的問題更多一些,蕭錦琛便是氣急吐血都沒變臉色,依舊穩穩當當坐在這,主因還是心因。

他心裏頭煩悶,憋著一口氣,那口血吐出去,自然就平復了。

可血是吐了,精氣神都短了,人也得仔細養好長時間才能養回來。

徐思蓮這才跟章星之交換一個眼神,道:“陛下,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什麽事都比不得陛下身體要緊,陛下應當放寬心態,不必反復追究得失過錯,只要陛下心寬,身體很快便能養好。”

蕭錦琛垂下眼眸,不必反復追究得失過錯嗎?

這麽一瞬間,蕭錦琛豁然開朗。

是啊,過去已了,前世不可追,舒清嫵都能寬心以對當下,他為何還要去反復糾結不可更改的過去?

他應當做的,就是十倍百倍對舒清嫵好,用自己所有的努力,讓她在對自己恢復一丁點信心。

哪怕只有夜空中星芒一樣微弱,也依舊能閃耀著動人的光。

自然,這一切的起點,便是蕭錦琛肅清後宮,也對舒清嫵解釋清楚前世種種。

只要他說清楚,讓舒清嫵徹底放下心結,這就足夠了。

這一場反復而來的夢境,其實不過是上天對他的警示,他曾經所求不是兩人如何白頭偕老,而是舒清嫵一人幸福。

我只求我的妻子,來生可以福壽綿長,平安喜樂,瀟灑一生。

這是他最虔誠的祈禱,也是今生他應當兌現的承諾。

只求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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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琛從來都不是一個糾結的人。

便是面對如此的境況,也迅速找回自己的初心,重新堅定心神。

徐思蓮就看蕭錦琛目光略微柔和下來,不再如剛才那般苦大仇深,立即就松了口氣。

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陛下心中的坎一直過不去,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醫治,都很難藥到病除。

徐思蓮道:“如同章大人所言,陛下近來須飲食清淡溫補,配以湯藥調劑,每日也不能太過辛苦,怎麽也需要靜神修養三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