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十個世界

福沙鎮的氛圍可以說是風聲鶴唳,之前所有關於女巫的報復這些已經被拋之腦後,每個人的腦海裏都是曾經聽說過的恐怖印象,那些出現了一例病人就變成“死亡之城”的城市,擁有著這樣名聲的病症,現在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中。

恐懼的陰雲蔓延在整個城鎮的上方,許多人變得疑神疑鬼,看見包裹嚴實的人就會擔心對方是不是出現了同樣的病症,任何不舒服的症狀都會被腦補到是發病這一項上來。有一些家境優越富裕的人,已經逃到了主城,或者去投奔自己的親戚。

當外來的商人走在街道上的時候,都會注意到氣氛的詭異,即使是聚集在一起說話,也難以掩飾憂慮,不過夜晚酒館的生意倒是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在這樣的氛圍中,整個福沙鎮只有兩個地方保持著原來的節奏,一個是伯尼所在的教堂,另一個就是醫生和鐵匠所在的住所。

與其他收容黑死病人的房間一樣,姚良的住所此刻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所有的窗戶都被木板釘死,不留下任何縫隙,而外墻上,被畫上了一個大大的“P”字,來提醒還沒有得到消息的人們,這個房子裏住著黑死病人。

鐵匠本人對自己的病也有所了解,當他從昏沉中蘇醒,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懺悔,然後是對著他旁邊,戴著鳥嘴面具的醫生哭著請求,那雙灰色的瞳孔裏滿是恐懼,張著手又沒有力氣,只能用眼神傳遞著他的情緒。

姚良沒有安慰對方,他只是沉默著將藥物端給鐵匠,就足以獲得感激,不過鐵匠永遠不會知道,他每日吃的藥沒有任何恢復的作用,而如果他不吃姚良遞過去的藥,反而可能會在一周後完全好起來。

每一天,伯尼會將新的食物放在姚良的門口,有時候會隔著門和他對話,詢問鐵匠的情況,知道沒有惡化後,他會露出欣慰的表情。

神父永遠是悲憫的,他會在眾人的目光中給不幸的鐵匠祝福,同樣,他也是無畏的,在所有嚇破膽的福沙居民中,伯尼的鎮定仿佛能給其他人帶來力量一般,去教堂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然而這樣脆弱的平靜在第二例病人出現時被扯碎了,這一次中招的是一位女性,伯尼在看見她的時候皺了皺眉,旁邊的人只當神父是在為眼前的病人悲傷或憂慮,殊不知,他是在嘆息,這本來是他這次打算挑選的女巫人選之一,可惜對方就得了這樣的病。

第二個病人被用同樣的方法送進了姚良的住所,被安置在二樓的一個房間中,和鐵匠分開了。這樣一來,除了每天接觸兩人的姚良外,不會有人知道,少女和鐵匠的病症並不完全相同,鐵匠的藥有時候會讓他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和難受,而女孩的身上除了黑斑,只是昏睡不醒沒有力氣而已。

第三例、第四例……

將人送去隔離也沒有起到減輕的作用,誰也不知道這完全是人為操控,能離開的人已經全部離開了,無法離開的人每天生活在恐懼中,教堂裏擠滿了企圖得到平靜的信徒,伯尼並不覺得高興,他開始日益煩躁,雖然從他的外表上完全看不出這一點。

姚良的房屋開始變得擁擠起來,他還是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書房,裏面放滿了藥材,還有其他的東西。在這一天的深夜,他聽見窗子被敲響的聲音,從被釘緊的木板後傳來的敲擊聲,他感興趣的挑起眉梢,走進了窗戶。

似乎是聽見他到來的動靜,外面又傳來了幾聲敲擊,還有一聲輕微的貓叫,是熟人來訪。

姚良伸手抓住了釘在窗戶上的木板,完全無視了細長釘子將它們和墻壁牢牢系在一起這樣的事實,仿佛揭開蓋子一樣輕松的把木板整個抽離了,他房間的窗戶是他自己釘的,很容易做手腳,將幾塊木板釘在一起方便他取出。

把沉重的阻礙物放到墻角,姚良打開窗戶,邀請他神秘的朋友進屋,不知道是不是深夜的幻覺,蹲在窗台上的黑貓,身體似乎有一些僵硬,看看姚良的手、再看看那些木頭,歪頭很是疑惑。

“你來找我有事情嗎?”姚良蹲下來看著跳進房間的黑貓,語氣溫和地提問,就好像把對方當做有智慧的生物一樣,不過這只貓的表現,看上去確實有了一定的智商。

“喵。”黑貓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時候,窗外傳來了另一些動靜,一只手啪地一下落在了窗台上,緊接著一個裹在黑色鬥篷裏的人影爬了上來,翻過了窗台落在地上。

“我沒想到,居然能翻窗子進來。”來人掀開了鬥篷,露出那張被劃了一道傷疤的臉,“埃爾醫生,晚上好,我本來是想讓黑貓來通知您,我們在森林見面的。”

結果誰知道,他房間裏的木板居然是能拿走的,迪卡茜便想著,不如直接攀爬上來,在房間中,也比在森林裏更不容易被發現,就算被人看見了,也只會以為他是想要襲擊醫生,而不會被人看見他們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