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商傾訴(第5/6頁)

“沒有啦,就是鼻子上稍微嚴重點。”豐涉指指鼻子卻被雪芝攔住,他只好攤手道,“因為是面部正面撞上大石,大夫說我鼻梁比較高,又很窄,才會傷成這樣,不然頂多就是破皮流血而已。”

“那現在怎麽了?”

“好像是骨頭壞了,拆下來會有個缺口。”

“缺口會有多大?”

豐涉想了想,用手指比了比長度,大概有指甲蓋那麽大。

“你先在這裏坐著,我很快回來。”雪芝出去。

十月江寒,落葉打窗。清霄湛藍,萬裏無雲,冰般澄澈。秋陽金光潮濕,籠罩了蘇州,渲染了道路。路過的行人,總是會回頭看橋上的三個人。三人的個子都高,但是由於其中兩個高壯過了頭,另一人也顯得矮了不少。雖然站在兩個“巨人”之間,還是最年輕的一個,旁人卻一眼便知,他是另倆人的主子。他依舊是白衣勝雪,別無他物,卻也無須他物。便這樣站在長流魚梁上,已是俊雅之極。無論什麽女子路過,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世絕道:“谷主,您若再不回去,恐怕谷內的事得插蠟燭。”

上官透若有所思地點頭,又回頭望了望對岸的仙山英州:“你們先回去,我很快回來。”

“這一回我們便是來接谷主回去的。”

上官透笑:“你們想來硬的?”

“只是我們都知道谷主在外並無要事,所以……”

“世絕,你話太多。”

“屬下不敢。”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上官透沉吟片刻道,“在這裏等我兩日。”

話音剛落,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上官透回頭,雪芝站在他的身後,淡紫色的薄衣在風中微顫。上官透捏了捏她的衣角,儼然道:“居然穿這麽少,趕快回去。”

她瞳孔黑亮,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行川仙人,在月上谷嗎?”

“在,怎麽?”

“小涉他鼻梁骨壞了……”

雪芝正琢磨著怎麽遣詞造句,上官透便接道:“要請他來蘇州,還是讓豐涉跟我們一起回月上谷?”

她原本準備說讓殷賜來蘇州,但是想到他最不喜歡熱鬧的地方,而且眼前的漢將和世絕……似乎是來請上官透回去的,上官透一定有事要做,於是道:“你等等,我去叫他。”

但等她回去才知道,試圖說服豐涉離開此地有多難。豐涉雙手吊住床頭,死皮賴臉不肯走,說是毀容都無所謂,她這一回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他。雪芝哄過騙過發現無用,又厚著臉皮回到橋頭。上官透和漢將、世絕依然站在那裏。她原想告訴上官透,自己會讓大爹爹找大夫,卻從他們那裏得知,二爹爹又回了月上谷。上官透又自行攬了這擔子,命漢將去備馬。他看了一眼雪芝,回頭瞅見世絕還站在那裏,只好站住不動。很快漢將回來,世絕也轉身朝馬走過去,上官透舉起袖子,擋住倆人的臉,飛速在雪芝唇上親了一下,迅速擺出無比端莊的模樣:“芝兒,我會盡快回來。”

雪芝都快燒成了熟螃蟹,又不好發作,只能眼睜睜看上官透跨上馬背,與漢將、世絕策馬,離開蘇州。她一邊腹誹這人,一顆心又忍不住小鹿亂撞,回去的路上已偷偷回味了這吻數次,只覺得千般厭棄,又萬般不舍。只是,她一進仙山英州,便迎來了一個飛出的桌子。她跳起來躲過,又捉住那桌子一腳,把它在地上放平。酒樓裏面傳來軟鞭揮舞的聲音,還有奉紫一反常態的呵斥聲:“我早說過,若再見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林小姐這算是十年生聚嗎?”一個男子冷漠道,“恕穆遠不奉陪。”

一樓放置著一面紫檀架子的香屏,屏風上是梅枝蘇繡。穆遠正手握紫鸞劍,站在那屏風前。雪芝還沒來得及上前跟他說話,便聽見簌簌兩聲,一把長鞭刺破屏風,直擊穆遠,迅如殘星流電。穆遠連躲兩次,迅速撤離屏風。一名女子沖出屏風,雖面有慍色,但桃花眼兒杏紅腮,眉心一點朱紅,便是由香粉紅春胭脂和著仙水調弄而出。在場有不少男子喝酒的停杯,吃飯的停筷,擡頭整齊向她行注目禮。林奉紫卻無視旁人,又跳到穆遠面前,倆人交手數招,穆遠統統躲過,卻不還手。雪芝上前一步準備阻攔,卻被一根玉簫捷足先登。軟鞭在玉簫上纏了數個圈。簫碧如茵,秋陽杲杲,照澄江空。仲濤一手抓著雞腿,一手舉著玉簫,從容不迫地啃幹凈了最後一塊肉,扔掉雞骨頭。裘紅袖的聲音自二樓傳下來:“哪裏來的野丫頭,敢在我裘紅袖的地兒撒野?”

整個酒樓的人都停下來,看著這場好戲。奉紫有些底氣不足,又用鞭子指著穆遠道:“我們出去比。”

裘紅袖道:“想出去比?先去請人把我這裏修好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