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迷情(第4/7頁)

蔣傑一把把我擰上馬,讓我坐在前面,他坐後面,說:“你不過八百多斤,我選的這匹馬是這中間最高大強壯的,不會有問題,是不是?”說完頭轉向養馬人,養馬人說:“你們不跑起來就沒事。”

蔣傑說:“我們在前面慢慢溜達,你跟在後面,遠遠跟著就行,我保證不會騎跑你的馬。”

養馬人笑道:“你跑也跑不出馬陵山。”

我第一次騎馬,總感覺要掉下來,小時候騎牛摔跤的事情到現在還後怕呢。蔣傑一手拉韁繩,一手抱住我,在我耳朵邊上說:“我以前在北京念書的時候,經常去騎馬,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都能感覺他在我耳朵邊上呼吸了,臉上一熱,覺得十分不自在,於是想掙脫他的手,他見狀立刻放開我,但是不知道怎麽竟然讓馬小跑起來,養馬人在後面直喊:“慢點慢點。”

我立刻失去了平衡,嚇得尖叫,往後一仰倒在他懷裏,他重又抱住我,壞笑道:“你看你再亂動就要掉下去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等著。”我惡狠狠地說,“等我下去收拾你。”

“等下去之後再悉聽尊便,現在你得聽我的。”他把下巴擱在我頭上不懷好意地說。

我不理他了,有些惱恨,他偏過頭來看我,說:“生氣啦?又是我不好了,對不起。”他在我耳朵邊上輕輕地說,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像初秋深夜吹過的風,“顏,我愛你。你知道嗎?”突然,他這樣說。

我瞪大眼睛,我知道蔣傑喜歡我,但是我並沒想到他會在馬背上,在我驚魂甫定的時候說出這三個字。我原本有一萬個理由拒絕他,但是我如何能在這白馬背上,在群山環繞、鮮花滿徑的場景下殘忍地說出我拒絕他的理由?或者我內心深處已經不知不覺地被蔣傑霸道的溫柔所打動?我對於蔣傑,那一定不是愛,我早已經將我的愛情給了Michael,愛怎麽能分成兩半呢?但是如果那不是愛,那我為什麽會在聽到這句話時不但沒有任何反感,反而,甚至是有一些臉紅心跳呢?好感與愛之間相隔有多遠?有誰能給愛與喜歡作出一個明確的定義呢?

怎樣形容我此時的心情呢?——意亂情迷?

蘇蘇來電話了,懶洋洋地說她與“九頭鳥”快完了,我有點擔心她,我知道這一次她一定是付出了真感情的。

“你們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會快完了呢?”我問。

蘇蘇冷哼了一聲道:“他雖然離婚好幾年了,但是處過好幾個女人,還跟其中一個藕斷絲連,我太高看他了,房地產裏面沒一個好東西。”頓一頓又說,“我沒說包括蔣傑啊。”

我說:“是不是你自己太敏感了,不要疑神疑鬼的。”

蘇蘇道:“你認為我是那種人嗎?你還不了解我?有一次在街上都被我撞見了,倆人親熱得像牛皮糖似的。”末了罵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得不到你的時候使盡渾身解數來勾引你,得到了便滿足了新鮮感,立刻把眼睛放到別處去尋找新的獵物了。”

我不禁覺得寒戰:“果真這樣嗎,那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呵呵,”她冷笑了兩聲,“你以為我還能尋死覓活啊?為了那麽個臭男人,值得嗎我?天下男人多得是,何必吊死一棵樹。”她說得輕描淡寫,我雖然知道其中必定有故作輕松的成分,但是我了解蘇蘇,她的心如同一顆裹著堅硬外殼的堅果,或許她曾經為了九頭鳥悄悄打開過重重心門,但是一發現被傷害她便立刻將它重新關閉,而且這層硬殼又會長出一層硬殼,待到下一次開啟,不知是何年了。

我不禁想到我自己,蔣傑和Michael會不會也和九頭鳥是一類人?男人總愛挑戰,並且非常喜歡那種浴血奮戰的感覺,所以他們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所以他們對政治和金錢的角逐如此感興趣,所以他們喜歡追求女人,尤其是喜歡拒絕他們的女人。男人的心永遠不會像女人一樣,對女人來說,婚姻是一座平靜安寧的古墓,她們願意為之苦苦守候直到生命終結,而對於男人來說,那不過是一個牢籠,他們把女人領進去,將她們反鎖,而他自己則展翅高飛,尋找新的目標。

男人和女人不知道是因為大腦哪一部分的組成結構不同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永遠不能真正互相懂得,所以不停地爭吵,最終反目,各自尋找新對手。也許他們在互相索取身體的時候具有共同目標,但是在人生道路上,他們所走的方向也許迥然相異。

感情真是很奇怪的,蘇蘇曾告訴我她與前夫相愛的經歷堪稱感天動地,她剛結婚時聽到他下班後回家走在樓道裏的腳步聲就怦怦心跳,心甘情願地為他親手煲湯,但是後來一離婚,兩人從此便橫眉冷對,在對簿公堂分財產時像仇人似的錙銖必較,完全忘記了曾經也是恩愛的一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