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玫瑰

生活不永遠都是一帆風順照著你的意願發展的,當我陶醉在蔣傑為我營造的浪漫氣氛中的時候,房東給我下了逐客令,他打算賣房子了,限我在一個星期之內搬出,雖然我能得到一個月房租的補償,但是對這個已經租住了兩年的公寓我還是很有感情的。蘇蘇說幹脆搬到她那去住算了,反正她和女兒住一套二百多平的房子太空曠了,我婉拒了她的好意,雖然我與她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但是好朋友也需要距離友誼才能曠日持久。我查了一下銀行賬戶,發現用公積金貸款買一個小戶型還是可以承受的。很可笑,大多數女孩子都是先嫁人再住老公買的房子,但是我嫁不出去,所以只好自己買房子給自己住。

為了省卻麻煩,我挑選了一個一室一廳精裝修的房子。雖然房子的價格不菲,去掉首付了一筆之後,還需貸款十年,每月支付一千元,但是我的公積金一直都沒有動用,應付這個應該綽綽有余。蘇蘇說你幹脆一次付清算了,如果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不過我謝絕了。我不想自己背負太多,只想過比較輕松的生活,不必太好,也不許太差,差不多就行了,再說總得留點余錢,以防有個病痛災禍什麽的,何況還有老父母在堂。

這樣我便有了一個家。我在客廳設了一個榻榻米,躺著就能玩電腦,看電視。我不講究好不好看,潮不潮流,只講究最舒適最適意。為了省卻洗碗的麻煩我還買了一個洗碗機,請了鐘點工每天為我收拾兩個小時。我不擅長做家務,工作忙的時候更加不想動彈,但是還有點潔癖,賊賤吧!晚上我要麽叫外賣要麽在蘇蘇的店裏蹭飯(給小樂補習功課的時候)。小樂是一個很酷的孩子,梳著很短很碎的頭發,還調染了顏色,蘇蘇鼓勵她的女兒自由發展。學校裏的老師批評小樂不該穿稀奇古怪的衣服,染五顏六色的頭發,蘇蘇便會去跟老師解釋說她擔保她的女兒會好好的,只是需要給她一點個性,老師見家長都這樣便也不再管她。小樂還有小男朋友,個子高高的,經常跑咖啡廳來找小樂,要求我給他一起補習英語。小樂有一個夢想就是做同聲傳譯,她的小男朋友也有一個夢想就是去美國打籃球,像姚明一樣。兩個孩子在一起純純地打鬧,我私底下跟蘇蘇說小心他倆玩過火了,蘇蘇胸有成竹地說:“趁年輕相愛不是很好嗎?我早給小樂上過性教育課了,她的書包裏還有避孕套呢。”我大駭,只道蘇蘇前衛,沒想到她竟然用那樣前衛的思想教育自己的女兒。

這個世界飛速發展,而我真的落伍了。

蔣傑聽說我買了房子,生氣地給我打電話說:“你買房子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有那麽多空房子,隨便哪套不夠你折騰的?何苦當房奴把自己累死?”

我輕笑道:“你也知道我這是當房奴,沒有你們這些黑心的房地產商我怎麽會淪為房奴?再說你有房子那是你的財產,我算是你的誰呢?”

蔣傑打著哈哈說道:“唉,是啊,你說你算是我的誰呢?你這樣對我若即若離,存心要把我的心肝肺整碎才盡興是不是?”

蔣傑說話有一股子狠勁,這正是我所欣賞的,不過我也很討厭他那副滿不在乎玩世不恭的態度。男人稍微有一點能力就會試圖控制整個世界。

蔣傑送來的花我照單全收,其他禮物我全部退回去。他有一次酸溜溜地說:“德國佬送給你的手鏈你天天戴著,我送給你的你就那麽狠心全部退給我?”

我說:“他是我老板,老板送的東西敢退還嗎?你想我丟飯碗?再說你送的禮物都太貴重了,我不想咱倆之間涉及太多物質的東西,那樣會讓我們之間的感覺變得很怪異,越簡單越好,你說呢?”

他聽了很是受用,於是每個星期一束紅玫瑰,先是送到我的住所,後來竟然直接叫鮮花公司送進我們公司的辦公樓了。

一天早上,Michael提著電腦包經過我的辦公室走進他的辦公室時,赫然發現我的桌上擺著一束大大的火紅的玫瑰花,驚訝地問道:“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嗎?”

我搖搖頭說是一個朋友送的。

Michael看看我,點點頭,挑著濃濃的眉毛用研究性的口吻對我說:“普通朋友送紅玫瑰太奇怪了。”

我趕緊用工作上的話題打斷他,防止他繼續堅持問下去。

下班時,我還在忙碌,蔣傑又打來電話約我去蘇蘇那裏喝咖啡。我答應了,我對蔣傑感覺挺好的,和他在一起感覺自己很受寵。他總是無微不至地為我想到很多細節,我不接受他的禮物他便變著法子給我買各種吃食,多到冰箱都塞不下了,還故作輕描淡寫地給我辦美容卡,說是一個朋友送給他而他一個大男人又用不著。我為了不欠他太多人情,偶爾也堅持在吃飯的時候付賬。我知道他在討我歡心,但我更知道他只是在享受征服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