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學校期末考試卷是直接訂起卷頭批閱的,之後由教務老師核對後直接把分數上傳系統,系統自動編輯排名後發送短信到各位家長手機。就是說,許秋來將上傳的分數修改成功,只要陸時安及時截住學校寄往家裏的卷子,就完全沒人會發現。

誰知陸時安這不靠譜的家夥在拿了家裏給的期末考獎金後,居然直接飛挪威去滑雪了,玩得樂不思蜀,更不靠譜的是,在小保姆從信箱取出學校的郵件交到季父手裏後,經不住拷問,把她給供了出來。

許爸當晚回家,雖然沒像季時安他爸那樣揍她一頓,但也難得黑了臉,問她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秋來記得她當時是這麽答的:“知道,我應該在期末考前直接找到參考答案給他看的,那樣就沒人會發現了。”

那是她記憶中爸爸最嚴肅的一次。

他意識到自己的教育出了偏差,皺著眉問她:“你覺得自己有多厲害?”

他這麽問不是在嘲諷自己的孩子,而是真的要她對自己的水平做出預估。許秋來想想自己以往的戰績,謙虛回答:“應該勉強有您的水平吧。”

學院派出身的網絡安全大牛許父無論在知識還是經驗方面,自然都比許秋來更厲害,但黑客和網絡工程師是兩碼事,程序員需要辛辛苦苦建起密不透風的壁壘,而黑客只用抓住那萬中無一的漏洞潛入他們的防禦。

許父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親身給她上一課,叫她攻擊自己的網站。

十幾歲的孩子,腦力和手速都是最充沛的時候,許秋來出門隨意找了家網吧,抓了一台大型服務器為自己工作,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她確實成功進入網站後台。甚至有條不紊地逛了一番,然後寫個小工具把日志文件進行了七次以上的標準擦除,無論內存還是緩沖區,CPU和盤數據、Cache數據等所有到來過的痕跡都刪得幹幹凈凈,退出後利用海外虛擬機加VPN進行多次跳轉,完成了一次天衣無縫的入侵。

卻不曾想到,許父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與她進行攻防比拼,而是叫了幾個技術部的下屬,一門心思逮住她。

許秋來才到家,她的逃跑路線、使用的網吧電腦IP、機號,包括進入網吧的監控錄像,已經全都清清楚楚擺在許父桌面上。

他說:“秋來,你明白了嗎?如果拿到這些的是警察,你現在已經不能好端端坐在我的對面了。”

“我知道只要你願意,可以更改遊戲公司的數據讓自己通關,可以給銀行卡余額後加一堆無限制的零,免費乘坐任何開放網絡購票的交通工具……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只要有一次、只需要一次被發現,你的人生就有了抹不掉的黑點,Ares當年能逃脫法律制裁是因為他才十三歲,而你已經十六了,這些聰明用在其他地方原本可以前途無量的。”

“爸爸只希望你一生能光明磊落,做個大方坦蕩的人,而不是躲在黑暗裏稱王。”

……

許秋來當年記住了這些話,把她的小玩意都塵封在盒子裏,轉身投入數學老師的懷抱。

可現在,去他媽的正道吧!

她的爸爸是這天底下最光明磊落的人,他或許適合做工程師,適合做學者,唯獨不適合做一個商人,他對世界大方坦蕩,最後卻死在摯友們的構陷中。

壞人燈火酒綠紙醉金迷,只有他這個好人被欺負死了,兩個女兒過得節衣縮食窮困潦倒。

許秋來的很多不凡之處得益於她過目不忘的能力,可她卻痛恨死了自己的這項能力。

因為不論再過去多久,那些存於她記憶中的負面情緒都會依然存在著,具體至每個細節、清晰得毫發畢現,一旦回憶起,仍免不了要出現和當時一模一樣的感受使她陷入低落。她只能在大腦裏假裝將它們Shift+Delete刪除,但這種假裝只將文件暫時放進了隨時可能恢復的回收站裏。

時間是別人最好的良藥,但不會是她的。不想終日郁郁,許秋來只能學會把每個月最開心的事情挑選出來去覆蓋負面的東西,當然,這種覆蓋僅限於在心情平緩的時候騙騙自己。

而現在,她不想再欺騙自己了。

現代社會網絡對個人信息的保護有多脆弱?

對許秋來而言,只要給她一台接入網線的電腦,不管多麽微小的蛛絲馬跡,都足夠追根溯源。

焦點網咖日均接待顧客兩百位左右的,周年慶典翻了平時兩倍。主觀上她並不願記住這些繁雜無用的信息來幹擾自己的日常生活,但事實是:無論她願不願意,這些記憶會自動儲存在她腦海。

甚至都不用搜索,許秋來記起白天那個男人遞過證件時,余光掃到的姓名。

徐晶晶。

這名字很女性化,不是他的,但證件主人可能與他存在某種關聯。網咖監控的截圖清晰度很低,他一直低著頭,用面目全非的截圖去與照片信息數據庫比對工程量太大,準確率太差,最快的方法就是從那個名字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