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這樣想著,一雙美目也望向舞台,想好好觀察一下這可能的“情敵”。

在“急急風“的鑼鼓聲中,李慧娘架起一陣陰風走上了舞台。她頭與肩膀直挺挺地不動,腳步卻飄飄蕩蕩,白色的披風在身後飄搖,真如一個無腳的鬼魂一樣。

風四姨覺得身上有些發涼,搓了搓手臂。

《紅梅閣》裏李慧娘的步法和《活捉三郎》裏的閻惜嬌相似,但是手上卻拿著一把“陰陽寶扇”,這把扇子是她向閻君求得的法寶,能夠救她的心上人裴郎。

她舞著寶扇,那扇面一面暗紅一面深綠,紅的那一面灑了碎金,舞動間就像是有火焰在她的掌間與周身跳躍一般。

她飄然而起,翩然而落,白色的披風如一片風中紙屑,讓她輕得好像沒有重量一樣。

淒涼卻嬌美的歌聲從那個女鬼口中傳來:“老賊做事心太狠,害我夫妻為何情?陰陽寶扇奴帶定,能使人鬼會巫雲。”

她在花梆子的樂聲中由右至左行來,一邊“耍肩膀”,這個動作和她臉上的表情讓她在淒美中帶上了撩人的風情,令人不由心中狠狠一動。

就連風四姨都忘記要研究情敵的事情,只沉浸在她的表演中了。

她現在才知道,什麽電影,電視劇,竟然都沒有這種她以為過時老土的戲曲吸引人的目光。台上這個女鬼美得令她心驚。

邱博洮望著場上的佳人,慢慢地,舞台上的李慧娘和辛韻春舞蹈的身影重合了。他有著頎長的身材與纖細的腰肢,有著比女人還嫵媚三分的風情。只要有他在,保管台下每個男人都移不開目光。

這樣天生的美旦,他這輩子也就見過這麽一個。也因此,除卻巫山不是雲。

直等這白紗飄飄的女鬼下場良久,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快,把盛小姐快請過來。” 他對身邊的仆人說。

盛慕槐很快就被帶到了花園裏。她還穿著辛韻春的戲服,不卑不亢地站在兩人身前,似乎在等邱博洮先發言。

邱博洮說:“你跟我去給範玉薇掛電話,你必須在香港演出。” 他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他站起來,去拉盛慕槐的手腕子,被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風四姨都為盛慕槐捏一把汗,沒想到邱博洮竟沒有在意,只是說:“你跟上我。”

盛慕槐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便沒有費力去抵抗。

他拄著拐杖走得很快,盛慕槐踩著蹺跟在他後面,回廊上響起了木頭與地面敲碰的急切聲音。

邱博洮帶盛慕槐來到了西洋裝潢的挑高客廳內,大理石壁爐裏染著溫暖的火焰,電話放在一只西洋玻璃彩桌上。

他拿起話筒先撥了大陸和首都的前綴,然後看著盛慕槐,她說:“邱爺,可以讓我自己跟師父講嗎?”

邱博洮看著她,慢慢地咧開嘴笑了:“不愧是他的徒弟,有意思。”

他將聽筒遞給盛慕槐,她撥通了範玉薇的電話。

“喂?” 範玉薇的聲音在聽筒那頭傳來。

“是我,師父,我在邱爺的家裏。”

範玉薇大驚:“你怎麽會在他家裏,是不是他強迫你的?他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邱博洮的惡名在過去和現在都十分響亮。

“我給邱老板演了一折《紅梅閣》,他很迫切想知道我能否在香港演出。”

範玉薇一時沒答話。邱博洮不耐煩等待,直接把話筒從盛慕槐手上搶了過去,按了免提。

“範老板,好久不見。” 他說。

範玉薇換了一種熱絡的語氣,說:“邱爺,您老人家身體還好?我這不成器的徒弟多虧您照顧了,她是小輩,如果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也請您海涵。”

“你不用旁敲側擊,我對這毛都沒長全的小丫頭沒興趣。” 邱博洮瞥了盛慕槐一眼,笑了。盛慕槐卻覺得心裏松了好大一口氣。

“你只要告訴我,你們大陸那邊的人到底怎麽說的?我是給你面子才等了那麽久,你該知道,我要是想要她在香港唱,你們批不批準都避不過。”

範玉薇沉默一秒後說:“她本來就是以私人身份被藝美公司邀請的,只要是藝美這個正規公司出頭組織,就不會有問題。”

“沒問題,藝美也有我的份。” 邱博洮笑了。

“邱爺,您讓這孩子留在香港,總要和她家人說一聲。她沒有別的親人,就一個爺爺還在等著她回家。” 範玉薇說。她心裏怕邱博洮通過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把盛慕槐給留下,才特意這樣講。

邱家這一支系雖然一直經營地下勢力,罔顧法律,但卻對傳統的忠孝節義觀念很在意,盛慕槐的身世會給她上一層保險栓。

邱博洮掛了電話,對盛慕槐說:“恭喜你,要在香港揚名了。” 說罷點點聽筒:“你打給你爺爺,跟他說一聲。”

盛慕槐背上的冷汗唰就下來了,以邱博洮的種種表現,她有理由相信他很大可能可以聽出爺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