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他們在戲裏扮過上百次夫妻,可戲一落幕,又終究成為陌路人。

“師兄。” 盛慕槐紅著臉把手動了動,淩勝樓才不著聲色地將她放開。

心臟歸位,熱血不願冰涼。他卻只能無聲無息地告別。

盛慕槐把戒指取下來,放回木盒裏問:“師兄你在首都待多少天?再過幾天就過年了,回去的車票不好買了。”

說實話她是有些疑惑的,雖然說去香港演出在這年頭算件大事,爺爺要送戒指也不可能郵寄,但讓大師兄來做信使就無端透露著一種不自然。

淩勝樓早想好了借口,他說:“我是來看首都親戚的。這麽多年了,我也想把以前的事情放下了。”

“真的?我們過幾天就要走了,你可別讓我放心不下。” 盛慕槐驚喜又關心地說。不管怎麽說,大師兄願意打開心結是好事。

淩勝樓看著她笑了笑,盛慕槐自己就不好意思了,說真的,大師兄做什麽事好像還從來沒讓別人操心過。

“咱們去吃飯吧。” 淩勝樓站起來說。

盛慕槐點頭:“我們下午還要繼續響排,大師兄吃完飯要給我們提意見啊。”

三個人走到了拉面館。盛慕槐坐在淩勝樓旁邊,池世秋坐在盛慕槐對面。

池世秋客氣地問:“師兄你想吃什麽?”

淩勝樓隨意地說:“來碗普通的牛肉拉面就行。”

拉面店的老板已經過來了,池世秋說:“老板,我們兩還和以前一樣,然後再加一碗牛肉拉面。”

面很快就上來了,池世秋主動遞給盛慕槐拿了一小瓶醋,盛慕槐朝他笑笑,他也一笑。淩勝樓沉著臉大口吃面,差點把筷子給捏碎了。

池世秋吃相很優雅,吃拉面竟然可以一點聲響都不發出來,吃完以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給盛慕槐和淩勝樓一人遞了一張。

淩勝樓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潔白和柔軟的紙巾。他走得這些年首都的變化,不,應該是整個中國的變化都太大了。槐上鎮即使曾經被甩在時代之後,現在不也開始發展工業了嗎?

他再不來首都,也要永遠地被拋在時代之後了。

盛慕槐和池世秋帶著淩勝樓在校園裏逛了逛,就和他一起回到了排練室。

樂隊老師已經在場了,淩勝樓便站在排練場的正前方,看兩人排練。

《遊龍戲鳳》講得是正德帝微服私訪,來到一處酒家,見到了容貌美麗的李鳳姐。他心生喜愛之意,便調戲逗弄李鳳姐,李鳳姐也並非無情,與他你來我往一番。最後正德帝亮明身份,將李鳳姐封為妃子帶回皇宮。

盛慕槐和池世秋已經排到了斟酒那一段——正德帝軟磨硬泡,威逼哄騙,終於讓李鳳姐答應親手為他斟酒。

盛慕槐靠近道具桌,表情有些委屈的拿起酒杯斟酒,遞給坐在椅子上的池世秋。池世秋接過的同時,手指輕輕在她手心一劃,鳳姐一驚迅速收回了手,嘟著嘴用手帕嫌棄地擦手。

正德帝以扇掩面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帶著笑意說:“幹!”

李鳳姐摸著手羞惱:“幹,幹你娘的心肝!”

“誒,怎麽還罵起人來了。” 正德帝故意露出詫異地神情,其實心裏美得很。

鳳姐羞惱地說:“人家好好與你斟酒,你為何將我的手著了一下?”

正德帝不以為恥,反而說反正為軍的手很粗糙,鳳姐你喜歡占便宜,那我的手就隨你摸。

他把手攤開,走到李鳳姐身邊說:“來來來,讓你著,請著。”

李鳳姐臉上回嗔轉喜,還真以為自己能占著便宜了,她小跑到正德帝面前,讓他把手放平,不準弄小動作。

先是後悔了一次,到底還是帶著笑意說:“如此我就著,著,著!”

隨著“著,著,著”這三聲,兩人的雙手正、反、正上下輕觸了三次。第三次,正德帝一下攢住了李鳳姐的手。李鳳姐含羞帶怯地掙開,用帕子捂著臉說:“啐。”

這本就是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生旦調笑戲,當然要表現得能讓人露出會心一笑才行。

可是淩勝樓卻看得臉越來越黑,簡直能滴出水來,等看到池世秋那小子竟敢雙手拉住槐槐的手,兩人還一個笑一個嬌,拳頭都攥緊了,恨不得立刻把他兩分開。

可他同時又清楚地知道,台上不過是在做戲而已,但這並不能減輕一分心裏那種又酸又澀的感覺。

池世秋俊雅非常,正德帝又是俊扮,倜儻風流,不像自己的醜角總要塗著一塊小白斑,在台上插科打諢,即使和槐槐演一對,也要令人發笑。

他是專業的戲曲演員,當然能接受槐槐和別人搭档,只是池世秋的眼裏明明白白含著情意,他怎麽能看不出來。

可他此時此刻也沒有了斷然喝止的資格。池世秋比自己同槐槐更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