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頁)

兩人的表演贏得了前輩們的贊揚。範玉薇的同學都悄悄朝她點頭,稱贊她眼光好,錢韻風說:“世秋已經有爺爺的風範了。小盛唱得也很好,而且有台風,我們該恭喜首都戲校教出了這麽好的學生。”

李韻笙笑著說:“小盛是青衣、刀馬旦、花旦樣樣能來。面試的時候她《坐樓殺惜》裏的閻惜嬌演得很好,又會踩蹺,我看有韻春當年的感覺。”

這話讓席間一靜。誰不知道李韻笙這些年來一直為沒能阻止師弟調去西北而心懷愧疚,哪怕後來被批-鬥,他也不願和早已經不在首都的師弟“劃清界限”,在平反後也一直在努力尋找他。也正因為辛韻春杳無音訊,從他嘴裏再難聽見這個名字。

可他現在竟然說盛慕槐有辛韻春當年的感覺,那肯定是對盛慕槐很滿意了。

李韻笙又說:“小盛,我和韻春搭班多年,對他的藝術是有很深了解的。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去問我。”

此話一出,席間大佬都是一驚,李韻笙這是要替他師弟授業了?辛派現在人才凋敝,李韻笙雖然不是辛派傳人,但他如果願意教,總能保留一部分辛派精髓。起碼劇本、唱腔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盛慕槐簡直受寵若驚,她知道李韻笙話的分量,連忙站起來朝李韻笙鞠了一躬:“謝謝李校長。”

她端起手裏的茶杯,真心實意地說:“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別那麽客氣。” 李韻笙也站起來,白酒杯與盛慕槐的杯子一碰,將烈酒一飲而盡。

沒想到啊,李韻笙還帶這樣截胡的?範玉薇心裏一動,她不介意盛慕槐向李韻笙討教,她自己本來也是個雜家,但這個學生她也是要定了。

她笑著低聲對盛慕槐說:“慕槐,晚飯後我有話和你說,你稍微多留留。”

盛慕槐應了一聲。

等席面散了,所有人都離開後,範玉薇和盛慕槐單獨留在了包間裏。

範玉薇說:“你別緊張。慕槐,我這幾年一直想找一個徒弟,能夠把我這大半輩子學的藝傳承下去,也能將京劇重新發揚光大。雖然咱們滿打滿算就相處了兩天,但我的眼光不會錯,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慕槐,你願意當我的徒弟嗎?” 範玉薇問。

按說範玉薇這樣的名角想要收徒弟,對方都是求之不得,換一般人早就一口答應了。盛慕槐也仰慕範玉薇的技藝,只是她不知道爺爺會怎麽想,也不知道拜師以後,範玉薇會不會不喜自己演辛派戲。

盛慕槐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先問爺爺再決定。

她真誠地說:“範校長,我真得很崇拜您的藝術成就,也很願意跟您在花旦的道路上繼續鉆研。只是我曾經學過辛派戲,以後也不想放棄,不知道您會不會介意?”

範玉薇說:“我和辛韻春兩人都有不止一個師父,我當然不介意你繼續演出辛派戲。只要你把我會的也都學好就行。”

盛慕槐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但還是說:“拜師事大,我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再告訴您嗎?最多兩天,我就給您答復。”

範玉薇笑了:“你這個小丫頭,還挺謹慎的!可以,這是件大事,你回去先跟家裏人說吧,離開天津前告訴我就行。”

她對自己有自信,不相信到手的徒弟還能飛了,於是站起來說:“行了,我還要給秋秋拿點東西,時間也不早了,我叫個司機送你回去。”

可拉開包廂的房門,卻發現不僅池世秋在外面等著,李韻笙也沒走,正背著手在和池世秋聊天。

見兩人出來,李韻笙說:“小盛,我司機會送你回去。”

你想幹什麽?範玉薇用眼神無聲地質問。

李韻笙回了個放心,我不會阻撓你的好事的眼神。

和範玉薇還有池世秋道別,李韻笙帶著盛慕槐走出了第一飯店,轎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李韻笙卻說:“你是不是擔心當了範玉薇的徒弟以後,就演不好辛派戲了?”

盛慕槐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她確實也擔心自己辛派還沒有學到位,就去學範玉薇的戲,最後弄了個四不像。

李韻笙說:“韻春最開始是拜在杏花雨老師的門下,後來又陸續和梅、荀、尚幾個師父學藝,杏花雨不但沒有介意,反而非常贊賞。如果韻春沒有從各派中都吸收了精髓,又怎麽在舞台上大放異彩,形成自己的風格呢?範玉薇本人也是這樣,她嗓音很好,博采眾長,才成了一代名家。我想……教你辛派戲的老師也不會介意你拜她為師的。”

盛慕槐若有所思,說:“校長您說的很對,我會好好思考的。”

“好好想想吧。” 李韻笙目送盛慕槐上了轎車,緩慢地走回第一飯店的大廳。

轎車將盛慕槐送回了她居住的賓館門口,盛慕槐和司機師傅道謝,等他離開後往另一條街走去,那裏有一個公共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