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盛慕槐回過頭,眼淚忽然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被她偷偷擦掉了。

擠到位子上,把行李放好,火車很快就發動了。

他們只買了坐票,要坐一夜的車才能到首都。天色漸暗,吃完梅姨特意做的餡餅,盛春和盛慕槐縮在座位上睡著了。

第二天還沒到七點他們就被吵醒,賣特產的小推車在人流和滿地的垃圾中艱難地穿過一節節車廂,火車還有半個小時到站。

很多人是第一次去首都,明顯已經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都大聲談論著自己到首都以後的計劃,說著首都可能的繁華。

只有爺爺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爺爺,後天才是藝考呢,這兩天咱們在首都要幹什麽呀?” 盛慕槐問。

盛春回過頭,對盛慕槐溫柔地笑:“當然是帶你四下逛逛,也讓你看看爺爺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不過我也二十年沒有回來了,不知道首都的變化有多大。”

他以為盛慕槐是第一次來這樣大的城市,總會有些害怕,所以一下火車就牽住了盛慕槐的手。其實盛慕槐早就在首都待過四年了,第一次踏上首都的土地,就是在這個車站。

這裏和二十年後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偌大的廣場上仍舊塞滿了來來往往的行人。只是現在這些人大多穿著灰撲撲的衣服,背著蛇皮袋和大被褥。不過他們自己看上去和這些外來打工者也沒什麽兩樣。

找了個小招待所住下,沒休息一會兒,爺爺就說:“走吧,趁著天氣好,咱們出去轉一轉。”

鼎成豐科班的原址早已經不在了,現在變成了個很大的飯莊,他們在門外多看了幾眼,門口迎賓的小姐就朝他們揮手:“不吃飯就別探頭探腦,擋著我們做生意!”

沒辦法,只得走了。

他們走過幾條灰色的小胡同,單車從身邊經過,路邊小孩兒在玩跳房子。兩人在路邊買了兩個大羊肉包子,一邊走一邊吃,一路走到了前門大街。

這裏還保留著許多戲樓,都是前清、民國的建築,很多地方辛韻春曾經登台獻唱,留下過回憶。

那時候他哪用自己走那麽久啊,都是專門的包車把他送到戲樓門前,一下車,戲迷們就把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可現在帶著槐槐走在路上,就是個糟老頭子,再沒人多看他一眼了,也挺清閑。

茶樓裏飄來戲聲,盛慕槐說:“爺爺,要不咱們進去喝一杯茶?”

盛春點頭,兩人走進一家茶館,要了兩碗大碗茶,和許多老大爺一起坐在八仙桌旁。戲台上正在演《文昭關》,演員水平還可以,就是四周鬧哄哄的,總有人起身走動,不大能靜下來欣賞。

一個穿著白色的確良襯衫的青年獨自坐在他們的前一桌。他不過十六七的年紀,認真地聽著台上的戲,偶爾喝一口茶,與周圍所有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他側過頭,眉目舒朗,眼若寒星,盛慕槐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年輕人竟然是須生名家池江虹的孫子池世秋。

他本是北大的高材生,精通書法、國畫和歷史,卻又繼承爺爺的衣缽,把池派唱腔發揚光大。三十歲以後,他考取了美國知名大學的金融研究生,移民美國,不再在國內登台,B站卻仍舊留下了他的傳說。

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他長得太帥了,又是高智商人設,吸引了一大批年輕顏狗粉絲。

粉絲們都說池少的外貌如同“朗朗湖心月,巖巖石上松”,每次盛慕槐刷到他的視頻,都要被這句話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刷屏。有段時間一看到他,盛慕槐就立刻關閉彈幕。

沒想到現在我還看到真人啦?

盛慕槐其實也很喜歡池世秋的扮相和演出,沒想到能看到這麽嫩的池老板,出於好奇忍不住就一直瞄他。

近距離觀察後得出結論,他確實長得不錯,屬於眼睛裏有星星,後世很流行的白凈小鮮肉款。

有可能是盛慕槐偷窺的太過明顯了,爺爺都發現了,忍不住拽拽她,不贊同地說:“槐槐。” 你這個小姑娘也矜持點。

盛慕槐吐吐舌頭,收回視線。

就在這時,幾個人從過道裏往外走,她余光看到有人的手悄悄伸向池世秋的後腰。這位少爺把錢包就大咧咧地插在褲兜裏,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的演出,一點也沒察覺到身後有什麽不對勁。

眼看那個人兩指已經夾住皮夾了,盛慕槐忍不住站起來喊:“有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