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擋路

“死丫頭做點事毛手毛腳的,一點不頂用,燙死爺了。”

之風爬進馬車,只見顧四爺抱著腳喊疼再無往日的端方瀟灑做派,四爺被炭盆燙到也會不顧風度的喊疼,至於六小姐跌坐在地上,愣愣出神好似不相信自己……自己竟會出醜?!

“讓奴才看看,四爺,不忙,讓奴才好好給您瞧瞧。”

他們都是顧四爺的奴才,又被老夫人提著耳朵吩咐過,顧四爺少一根汗毛,老夫人親手剝了他們的皮!

現在顧四爺叫得這麽慘,之風心頭直打鼓,顧不上六小姐,幾步竄到顧四爺身邊,跪下來為四爺除去燒出洞的靴子,絲絹般雪白的襪子同樣被火星子濺出幾個窟窿,顧四爺嫩白的腳趾頭指甲翻起,腳背一片紅紅的燙傷。

“死丫頭,真不能留你在身邊,做點事都要工錢,啊,腳都燙紅了。”

顧四爺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燙傷真是疼啊,惱怒指責顧瑤沒用,“你去坐別的馬車,快走,快走,爺看著你鬧心!”

之風翻出馬車中的藥膏,仔細又小心替顧四爺上藥,慶幸無比的說道:“還好,不大嚴重,四爺暫且忍一忍疼,奴才給您上藥。”

顧瑤低頭看著散落的紅炭,倘若她以臉碰到炭盆,是不是已毀容了?

沒有女人不在意容貌!

也沒有女人願意做毀容的蠢女人!

之風邊上藥邊幫顧四爺出氣:“不是奴才說六小姐毛躁,這次只是燙傷了四爺,下一次六小姐再這麽慌手慌腳,指不定鬧出什麽事。”

顧瑤眉梢一挑,她可以容忍顧四爺的指責,卻不能放任之風借顧四爺的勢說教她,不是突然停車,她會前傾摔倒嗎?

不是她不習慣坐馬車,不習慣往炭盆加銀炭,她也不至於動作笨拙而生疏。

之風說她毛躁?

他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老古董知道什麽是安全帶?什麽是氣囊?什麽是暖氣麽?

她以前最差的車都是保時捷!

之風也是因顧四爺對顧瑤的嫌棄而借機推卸責任,顧瑤可不是別人欺負到頭上不敢出聲的人,剛剛張口,之風被顧四爺一腳踹了個跟頭,之風俊臉上滿是意外詫異。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什麽身份,竟敢指責爺的女兒?”

顧四爺好似自己受了侮辱,大發脾氣:“沒一點的規矩了,爺的女兒再不好也不論不到你個奴才多嘴。”

顧瑤:“……父親。”

顧四爺整了整衣領,俊美無匹的臉龐滿是冷然,氣勢逼得之風等一眾奴才瑟瑟發抖,跟著顧四爺能得到不少的好處,然顧四爺生氣教訓奴才也是常有的。

“你個死奴才都能教訓瑤瑤,爺的面子往哪裏放?以後你是不是都能教訓爺,爬到爺頭上管東管西?”

原來這才是顧四爺踹翻之風的原因,顧瑤頗為不是滋味扭頭,之風碰碰磕頭認錯,“奴才知罪,奴才知罪,縱是給奴才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教四爺。”

能說教顧湛的人只有老夫人和顧大爺,而顧湛也不一定聽他們的。

“哼,以後再讓爺聽見這樣的混賬話,先打五十板子再論其他。”

“奴才不敢了。”

之風腆臉抱著顧四爺的大腿,踹了兩下沒能踹掉之風,顧四爺劍眉松緩,靠著馬車壁,冷哼道:“今兒這事若是落到陸錚身上,他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一眾奴才包括已經跪在馬車邊上的車夫連連點頭,誠懇的認錯,叩謝顧四爺寬宏大量。

顧瑤不鹹不淡說道:“您同冠世侯陸大人比?他輕輕松松甩您八條街,這是您給自己找不自在,您還是別為難您的腦子了。”

顧四爺鯁了一下,嘴唇蠕動半晌,無言以對。

正因為比不上,顧四爺才幻想自己過一天陸錚那樣的日子,他不羨慕坐在龍椅上的隆慶皇帝,反而羨慕橫行無忌的冠世侯陸四少。

都是排行在四,他們之間天差地別。

顧瑤沒有再等顧四爺趕人,直接跳下馬車,寒風吹得臉刺痛,顧瑤將臉龐埋入狐毛衣領中,冷冽的風,呼出的白氣讓顧瑤腦子清醒了一點,顧四爺還是那個顧四爺,縱是他踢翻了炭火盆,只是他下意識的行為,沒準顧四爺覺得多了個毀容的女兒太丟人,在狐朋狗友面前很沒面子!

同蠢人顧四爺再在一起,她也會變蠢的。

顧瑤向一旁下人仆婦坐的馬車走去,腳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掩蓋不了男子的呻吟,在馬車前,雪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傷的人。

顧瑤職業病作祟觀察地上積雪的痕跡,這個男人是從山上滾下來的,難怪馬車會驟然停下來。

看他渾身的傷口,顧瑤判斷不是失足從山上滾落,怕是被人追殺,或是從禁錮中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