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那邊被窩涼不涼?”一個試探的聲音響起。

若是換了平時,賀文璋絕不敢這樣說。但是他現在病著,自制力便薄弱了許多。那些從前不敢想的,此刻都湧現了出來,占據著他的思緒:“你來我這裏嗎?”

說話時,他將被窩掀開一個角。

外間的燭火並沒有都熄滅,留了幾盞,帳幔裏的光線並不十分昏暗。

他眉長而清,瞳仁漆黑卻不顯深邃,再溫潤清透不過,這樣偏著頭看她,直是讓人心裏發軟。

“好啊。”於寒舟便挪了挪身體,擠進了他的被窩裏。

賀文璋的瞳仁縮了縮,感受著被窩裏突然多出來的溫軟身軀,情不自禁地渾身繃緊了。

他提出那個邀請時,並沒指望她答應。雖然他心裏想著,她總是對他無所不應,這回大約也會答應的。然而當她真的擠了過來,還是讓他呼吸急促,整個人有些不知怎麽好。

偏她擠進來後,還往他身邊靠,甚至伸出手抱他:“你上回抱著我睡,我睡得很安穩。來,你抱著我睡。”

換了平時,於寒舟不會這樣招惹他。他畢竟是成年男子,兩人暫時不能圓房,那麽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但是他如今病著,又愛多想,於寒舟便想表示一下親近,讓他知道她總是在他身邊,會陪著他一起。

賀文璋吃了藥,腦子昏昏沉沉的,聽了她的話,下意識地就要伸手,但是因為身體太僵硬了,根本不受控制,只有手指尖動了動。

於寒舟見他遲遲不動,便主動扯過他的手臂,枕在了腦後,然後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又把臉頰往他胸膛上蹭了蹭:“睡啦。”

賀文璋如布偶娃娃一般被她擺布著,直到她消停下來,他腦子裏還沒有回過神。良久,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一些,他遲疑著伸出手,抱住了她。

她只著了中衣,薄薄的一層,他的手搭上去,明顯感覺到了綿軟。如被燙到似的,他飛快收回了手。嘴唇緊緊抿著,遲疑半晌後,到底沒有再搭上去。

她呼吸清淺,熱息噴在他的胸膛上,很快染透了布料,燒灼著他的胸膛。原本發涼的身體,漸漸恢復了溫度,從頭熱到腳,渾身都暖和起來。

他仿若整個人活了過來。

長長吸了口氣,又輕輕吐出來,腦子仿佛也清晰很多,他沒有再瑟縮,將手臂伸出去,搭在她腰上,並用力將她抱過來。

怕什麽?這是他媳婦!

她主動親近他,可見很喜歡他,他如果拒絕她,她豈不是要傷心?

他心安理得地想著,內心一片坦然,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臉頰貼在她的發頂,嘴角揚著,閉上了眼睛。

綺思曾經冒出來過,不得安慰,便又漸漸消下去了。

燭火偶爾發出噼啪聲,沒有驚動相擁而眠的人。

次日一早,侯夫人得知了大兒子昨晚居然發病了的事,唬了一跳:“幾時的事?怎麽沒有來報?現在如何了?常大夫可去了,怎麽說的?”

翠珠親自來稟報的,聞言便一個個回答起來:“夜半時分,大奶奶叫人,奴婢們進去後,才知道大爺有些不適。請了常大夫來,給開了藥,吃過藥後大爺和大奶奶便歇息了,今早起來,瞧著比昨晚好些了。”

侯夫人聽著她有條不紊的回答,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又道:“怎麽病了?常大夫可說了緣故?嚴重不嚴重?約莫多久能好?”

翠珠便道:“大奶奶也問過的,只是常大夫沒有答,只是讓吃藥。”

侯夫人的眉頭擰了起來。

不答?是什麽意思?莫非十分嚴重?

她擔心得不得了,不禁說道:“難道是這些日子去拜年,累著了?是了,定是如此。我該想到的,我怎麽沒想到?”

倒也不是沒想到,只是見大兒子精神還好,又沒抱怨,便以為沒什麽。

現在想來,定是大兒子孝順,明明不舒服了卻不肯說,只想叫他們兩個面上光彩。

她自責不已,又對著侯爺一頓捶打:“兒子身子不舒服,你看不出來?”

侯爺得知大兒子病了,也很擔心,想到可能是自己粗心大意,帶著他四處拜年導致的,更加內疚不已:“是我大意了。”

“就是你的錯!”侯夫人道,狠狠捶他一頓,結果累得自己手酸,“你怎麽做父親的!”

她眼眶裏湧出了水汽,頹然坐在椅子上,撫額哽咽道:“我怎麽做母親的?”

只顧著自己,忘了孩子。

她打過了侯爺,又罵過了自己,就使人叫了小兒子來。

賀文璟一進門,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侯夫人拿撣子一頓抽:“混賬!整日跟著你哥哥,都看不出來他不舒服嗎?”

賀文璟一開始見了撣子還躲,聞言愕然道:“怎麽了?哥哥不舒服?又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