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於寒舟聽著他這話,簡直不知道要怎麽答。

於是她就沒有答,而是直接挪動上身,把腦袋枕在了他的腿上。閉上眼睛,說道:“我躺好了。”

賀文璋看著她乖乖躺好的樣子,不知道要欣喜於她的主動親近,還是要惋惜於沒有機會抱她。

他這時才覺出來,自己剛才的問題好像不是很純潔。

但是他也沒有糾結,一手托著她細長的頸子,一手將她的頭發捉出來,鋪散在腿上。

輕輕吸了口氣,他壓抑著激烈跳動的心,伸出微微顫抖的十指,插入她的發間。閉上眼睛,思索著她為他按摩時的順序和力道、手法,漸漸還原出來。

她的腦袋真小,這是他的第一感覺,他兩只手都可以把她的腦袋捧住了。

他的媳婦,小巧玲瓏,賀文璋心裏想著,有點小小的開心。如果她更小一點,他都可以把她裝在荷包裏了,去哪裏都帶著。

他不知怎麽就想歪了,把她想成小小的模樣,說不定可以站在他的手心裏,因為怕高,而抱住他的一根手指。

雖然思緒漫無邊際地飄飛著,但是手下的動作絲毫沒有亂。

他幾乎傾注了所有的愛憐,溫柔地為她按摩著。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接近她的時刻。她的腦袋捧在他的手裏,她烏黑柔順的長發鋪散在他的衣擺上,她還枕在了他的腿上。

她閉著眼睛,任他施為,對他一片信任。

賀文璋很快又苦惱起來。她對他如此信任,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喜歡她信任他,可他不喜歡她像信任姐妹一樣信任他。

他並不是她的姐妹。

他從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心思雜亂,時喜時憂,時樂時惱,卻又滿心的愛憐與柔軟。

而躺在他腿上的於寒舟,對他的心思全然不知。她只覺得,原來被擼的感覺,真的很爽啊!

太舒服了吧!

難怪每次小貓都被她擼得乖乖巧巧的,賀文璋這樣別扭的人,也在她為他按摩的時候,每次都安靜睡去。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這樣她就可以和小夥伴每天你擼擼我,我擼擼你,大家一起舒舒服服。

想到這裏,她便是一陣惋惜。從前他們是純潔的小夥伴,她沒有提出來。現在他們……已經不純潔了,她便不好提出來了。

她失去了機會。

此時是她病著,可以坦然接受他的照顧。等她好起來,就不便了。由此,格外珍惜此刻。

由於太過舒服,以至於她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昏睡。當丫鬟煎好藥,端著進來時,賀文璋看著枕在腿上似是睡熟的媳婦,陷入了糾結。

是喚她起來吃藥呢,還是就讓她睡呢?

丫鬟端著藥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話。而賀文璋狠了狠心,終於還是把她叫醒了:“顏顏,顏顏,起來吃藥了。”

於寒舟的確睡著了。不過,被他輕輕晃了晃,就醒了。

他在她身後,一手托著她的背,一手扶著她的臂,於寒舟便借力坐了起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藥汁子苦得她一個激靈,所有困意一掃而空,見狀丫鬟忙遞過了蜜餞。

於寒舟剛要接,被賀文璋攔住了:“拿下去。”

丫鬟一愣,於寒舟也一愣,就聽賀文璋緩聲說道:“你剛剛吐了,還不知是因為吃了什麽,這些便不要用了。”又吩咐道,“拿茶水來,給奶奶漱口。”

“是。”丫鬟立刻收回手,端著盛了蜜餞的小碟子以及空碗,下去了。

不一會兒,端了茶水回來。

於寒舟就著茶水,漱了漱口,總算把那苦味兒沖掉大半。

“藥真難吃。”她忍不住道,擡眼看著賀文璋,很是佩服:“你這些年都吃藥,實在太厲害了。”

她從前雖然生活環境不好,吃的不多,但是絕沒有這麽差的味道,最多是不好吃罷了。

賀文璋一天天用藥汁子吊著命,吃了快二十年,簡直太不容易了。

被她這樣看著,賀文璋不禁笑了。真好,他們可以一起討論生病吃藥的心得。於是他道:“也沒有很厲害,不得不吃罷了。”

他只想著,要活著,要好起來,不能死掉,不能叫父親、母親和弟弟傷心。藥多麽難吃,他並沒有想很多。因為他知道,只要還有藥可以吃,就說明他的命還吊得住。

哪天沒有藥可以吃了,他才要完了。

“你吃過的最苦的藥是哪一次?”於寒舟就問道,“最久一次吃藥,吃了多久?”

賀文璋便道:“最久一次,吃了一個多月吧,那是小時候,有一次病得最重,這裏好了,那裏又病了。”又說,“沒有最苦的,每次都很苦。”

藥,哪有好吃的?

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對她笑道:“我小時候,嗯,有點嘴饞。我想喝點茶水,吃點果子,但是不行。常大夫憐我年幼,就往藥汁裏加了些東西,想要改善一下藥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