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嫂,你在醫院安心養身體,小深有我和二哥照顧呢。”範晴雪拉著淚意漣漣的範深,寬慰躺在雪白病床上的何詩曼。

何詩曼對著範晴雪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只拉起幾分,就被疼痛碾下。

前天晚上何詩曼被送到醫院時,一家人都嚇壞了,當時血留了好多,範晴雪和範衛華都以為孩子要保不住了,大夫們直接把她送進了搶救室。

沒過多久,範衛東氣喘籲籲的趕到,他一路上聽到人們的只言片語,知道這都是丁慧害的。氣得他二話不說,伸手重重給了範衛華一拳。

“如果詩曼有什麽事,我是不會饒過你們兩口子的!”

範衛華被打後全程低頭沉默,雙肩耷拉著,莫名有種頹唐和無奈。

範晴雪下意識地擋在兩個哥哥中間,推著範衛東止不住顫抖的胳膊走向搶救室門口。

“大哥,這跟二哥沒有關系,你打二哥幹嘛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咱們還是守在這裏等大嫂的消息吧,不知道大嫂在裏面怎麽樣了。”

體內躁動的毀滅欲,被對何詩曼的擔憂所牽制,範衛東用力握了握拳頭,扭頭直直地盯著搶救室,身體緊繃,像一座孤冷的雕塑矗立著。

這一等,就是四個小時。

護士們把何詩曼推出來時,告知他們孩子保住了,不過孕婦必須臥床靜休一個月,在醫院隨時觀察情況。

視線轉移回病床上,何詩曼原本就消瘦的臉龐現在更是小了一圈,整個人有種形銷骨立的感覺,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範深癟著嘴,抽抽搭搭的,他不知道媽媽到底怎麽了,可是他知道只要進這所白白的房子裏,就會被按住給屁屁打很痛很痛的針,姑姑說媽媽要在這裏住很久,那她豈不是天天要打屁屁針?

小手伸進一個小小的草綠色書包裏努力翻了翻,範深掏出來一顆奶糖,踮起腳尖遞到何詩曼手心。

“媽媽,打針疼的時候吃顆糖就不疼了,痛痛飛!”說著,他把手舉到嘴邊做了一個吹飛的動作,然後擦擦眼淚肯定地點點頭,“吃糖就不疼了。”

範深生病到醫院打針時,何詩曼總會拿糖哄他,他吃過糖後確實感覺屁股不那麽疼了,所以看到媽媽住院時,才會把自己珍藏的糖果毫不猶豫地送給她。

何詩曼一愣,然後笑著剝開糖紙,當著範深的面把奶糖放進嘴裏,輕輕地揉了揉他頭上的軟發,“媽媽真的不疼了,謝謝小深。”

聽到何詩曼的話,範深立刻揚起大大的笑容。

轉過頭,她看向床邊的範晴雪,語氣猶疑不定,“你二哥和二嫂……”

“嗯,昨天下午離婚了。”範晴雪聲音淡淡的,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昨天下午丁慧的家人帶著丁慧到家裏鬧,說什麽也不同意範衛華和丁慧離婚,氣的範晴雪直接報了警,還特意找到了孫小蝶跟她提過的方月柔,和方月柔商量了一下對策。

公安一到,丁家的老老少少立刻安靜下來不敢吱聲。

範晴雪把前因後果和公安們一說,當時方月柔就表示要拘留丁慧,現在刑法很重,故意傷人罪可不是輕罪,必須重判。還有無故鬧事的丁家人也必須拘留7-15天,以儆效尤。

聽說要被抓起來,丁家人嚇得開始哭嚎著央求範衛華和範晴雪幫忙說情。範晴雪無動於衷,把事情全權交給範衛華處理,這些畢竟都是他的親家。

範衛華只說要跟丁慧離婚,而且丁慧必須賠償給何詩曼500塊錢住院費和營養費,否則,他就大義滅親,直接把她送進監獄。

丁慧惡狠狠地蹬著範衛華和範晴雪,劈頭蓋臉地一陣咒罵,反復嚷嚷著何詩曼住院根本和她沒關系,她是被陷害的。

範衛華見丁慧到了現在還是不知悔改,搖搖頭,扭頭看向公安同志們“既然她這麽說,那我們私底下是和解不了了,你們把她們一家帶走吧。”

丁慧被氣瘋了,完全不顧後果地大喊大叫著說就算進監獄她也不同意離婚。但是她的家人不會任由她發瘋。為了自己不被拘留,她的父母和嫂子們強行拉著丁慧和範衛華辦了離婚手續,東拼西借地湊了500塊錢交給範衛華,這件事才告一段落。

一旦丁家人被送進監獄,再出來時就沒臉再在這裏待下去了,街坊四鄰指指點點不說,工作恐怕也保不住。沒有工作又沒有收入,在城裏根本混不下去,只能拖家帶口灰溜溜地回農村,如此一來,他們一家這十多年來的辛苦經營就算全白費了。

因此,他們是不會允許丁慧這樣毀了他們一大家子的。

開始答應幫丁慧找回場子,不過是聽說範衛華要跟她離婚,離了婚的話丁慧就沒法把範家的好東西往丁家帶了,這可不行,所以他們商量了一下,準備給範衛華施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