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年幼的教主大人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大危機。
他看著名義上的媳婦三兩下脫掉了那身累贅的紅裙,露出了精瘦的胸膛,再換上了一身幹凈的白衣。
完了。
三寸丁痛苦的閉上眼。
這哪裏是好人家的姑娘,這分明是……
咦?
他重新張開眼,盯著那人的前胸看——沒錯,確實是一馬平川。
說好的媳婦變成了一個大男人?
撲扇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於人生閱歷總共沒幾年的小教主,這題超綱了。
“過來。”正在整理衣襟的楊戩頭也沒擡。
在系衣帶時,他的手指停了半刻,像是在思索什麽,然後迅速解開了打好的衣結,重新打上了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衣扣。
“唔……”
小教主磨磨蹭蹭的往桌邊靠,滿臉的不情願,然而形勢比人強,拖無可拖之後,他還是邁著小短腿站在了改頭換面的“媳婦”前。
“坐吧。”楊戩敲了一下桌子,然而手指剛落上桌面,他就頓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視線一凝。
小教主聞言怯生生的一擡頭,諾諾道:“好……好你個頭哦!”
說完,他瞅準了房門把腿掄的飛起,“左護法!救命啊!”
坐在原地沒動,楊戩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輕輕勾住他的衣領。
於是奪門而出變成了原地逗留,男童眼看著大門口就在咫尺之間,卻怎麽都跑不到。
“救救救救救……”原地踏步連帶著三寸丁的嘴巴也跟著卡了殼,喊了半天都沒見人來,小教主頹然的放棄了掙紮,像小豬仔一樣被拎了回去。
“不跑了?”楊戩涼涼的問道。
“不跑了。”教主小臉上滿是苦大仇深。
“那就坐吧。”楊戩又說了一遍。
這一回是真的不敢再耍花樣的小教主從桌子下面搬出了一個小矮凳,規規矩矩的坐在上面,腰板挺的筆直,雙手放在膝上,一看就是沒少挨訓。
然而楊戩說的“坐”就是真的只是讓他坐著。
不會與他說話,也不發出聲音,唯有手指落在桌面上的聲音響個不停。
屁股下面仿佛紮了個釘子,男童不安分的扭著身子,偷偷的拿眼角余光瞄自己這位假媳婦。
與常年陪伴他的左護法葛力姆相比,楊戩的身形其實算的上單薄,只是他生的高挑又勻稱,長相出眾,身上又有一股傳自母親的清貴氣,即便身量上稍顯不足,與人對峙時也極少會落下風。
起碼,眼下小教主就打從心眼裏覺得,就算方才呼救成功,自己可能也得倒黴。
“怕成這樣還敢看我?”察覺到小不點自以為隱蔽的目光,少年漫不經心的說道。
他言談間透出超出外表的成熟,不像是尚未弱冠的少年,令小教主生出了面對右護法的錯覺——後者總是一本正經的逼他習字,還總輕而易舉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呆瓜。
“這、這裏是本座的地盤,本座怕、怕你作甚!”氣勢十足的挺起頭,男童聲音裏帶著哭腔,“我、我不是怕你,只是敬你,對,敬你!”
說到最後,他連自稱都忘了改。
“呵,”楊戩低笑一聲,“那你覺得,是我可敬,還是你的左護法可敬?”
“……你可敬,”沉思半天,小教主才吭哧吭哧的說道,“你比祖父還可敬,但是只有一點點哦!”
為了強調這一點點,他甚至還用手比劃了出來。
大約是心情真的不錯,楊戩輕輕瞥了他一眼,“明明是個小呆瓜,卻意外的有眼色。”
……本座方才是不是被罵了?
小教主感覺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少年又用手指敲了一下木桌,“他當年上山的時候,也是這般年紀,天不怕地不怕,後來我們七人……”
說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口,凝神看向了窗外。
男童剛得了趣,正是特別想知道後文的時候,此時一斷可真是心肝肺俱癢,奈何也不敢大聲追問,正急得抓耳撓腮之時,就聽到了新房內的窗外傳來了敲擊聲。
“咚、咚、咚。”
三下不多不少,放在此時,卻格外突兀。
在漠北,誰敢在魔教教主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敲他的窗?
男童陡然緊張了起來,就見身旁的少年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打開了窗扉,用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語氣說道:“師姐?”
那語氣令他想起了哄他睡覺時的左護法,既對吵著要聽睡前故事的他無可奈何,又有一種樂見其成的放任。
當然,以上出自以讀書人自居的右護法之口。
一只白玉般的手搭上了窗框,緊接著,一道人影順著洞開的窗口翻了進來,不是淩玥是誰?
“前廳已經喝開了,我找了個借口就溜了進來。”她對師弟衣冠整齊的模樣是半點也不驚訝,“這魔教的戒備力度就跟河西大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