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迎風流淚?

如此拙劣的借口微北生當然不會信,但這不妨礙他露出尷尬卻不失禮貌的微笑。

畢竟當初淩玥來太華山退親的時候,他也是這麽告訴師弟師妹的。

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撒謊的時候,他懂。

奇怪的是,玉泉山和五龍山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連城墻都破了一個大洞,城內唯一的金丹真人卻不見蹤影,唯有將空中其余四龍困住的禁制證明了他老人家沒在打盹。

“你是說……蛟龍發狂是因為淩師妹跑到你們的駐地吹了一曲?”

聽完考雲臻的訴說,微北生有些愕然,眼神不自覺的掃過站在隊尾的背傘少年,後者則微微垂首,似乎對二人交談的內容不感興趣。

身為聚英會的接引人,微北生當然認得備選名單上的所有人,之前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而已。

“我與她打了一個照面。”考雲臻省略了自己和應龍被一巴掌抽飛的事,“起初,我沒有聽到任何音律,但當我通過馭獸符與應龍鏈接時,確實聽到了笛聲,想來是因為蛟龍的靈知遠勝於你我,這才受到了笛音幹擾。”

微北生頷首,“這麽聽來,倒像是一場誤會。”

“我可不覺得跑到別人家屋頂上吹天魔曲能稱之為誤會。”考雲臻虛著眼瞧他。

“別人家?”微北生笑著瞧了回去,“你可別忘了,淩玥可是玉泉山的弟子。”

這話一出,考雲臻頓時苦了臉,顯然也聽過老一輩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恩怨。只是他回頭瞅了瞅身後像小雞仔你一樣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就把已經到嘴邊的“你們等等柳師兄,我就先走一步了”給咽了回去。

可惡,他為什麽要有良心!

擡頭望望天上被禁錮著四條蛟龍,他這回是真的嘆氣了,“就算如此,他們也不能為所欲為吧?”

微北生道:“不如去找淩師妹談談?”

“怎麽談?”考雲臻一臉的了無生趣,“沖過去一邊喊著‘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一邊抓著她肩膀搖嗎?那我可能會死。”

大概是他灰撲撲的模樣太可憐,微北生思忖了片刻說道:“你可以帶個見面禮去。”

“今日早些時候,我在城門口見到了……雲湖侯府的那位小侯爺。”

原來如此!

考雲臻恍然大悟,看向微北生的眼神也一變再變——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會搞裙帶關系!

大約猜到了對方腦補了什麽,微北生嘴角抽了抽,“不是你想的那種用法。”

“他是叫你去把那家夥給綁了,蠢貨。”

能做到一開口就自帶嘲諷效果的當然只有韓焉,這位美艷少年此時正靠在半塌的城墻上,笑的無比肆意。

“當年淩家以淩玥曾被天魔教導為由,在族譜裏劃掉了她的名字。自此,淩仲文的兒子淩湛就成了他們雲湖侯府的獨苗。”

“你若是把這顆寶貝疙瘩握在手裏,就算那瘋丫頭不想管堂弟的死活,也不得不顧及淩仲文的想法,畢竟……她娘可還在雲湖侯府待著呢。”

哦哦!

聽完這一通話,考雲臻一拍大腿,對韓焉刮目相看,“還是你想的周到,不愧是定過親的關系!”

他這話說的實在不過腦子,不僅把韓焉搞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連原本想說些的微北生也索性閉上了嘴。

於是,綁架小侯爺的餿主意就這麽糊裏糊塗的拍了板。

作為被安排好的勒索對象,淩玥自然不知曉自己這一掌竟然拍出了一宗綁架案來,她此時正盤腿坐在塔樓的頂閣,閉目平息著體內因番天掌而翻湧的真氣。

番天掌脫胎於玉清大能廣成子的番天印,講的就是一個翻手無情,務必一擊就將敵人斃於掌下。與今日的全力出手相比,她那日用來嚇唬龐繡珠的一掌就只能說是比劃了一下,最多算是用了個起手式。

玉清山承襲玉鼎真人、廣成子、清虛道德真君和慈航道人四位金仙大能的道統,傳下的仙術武技數之不盡,可即便如此,這招番天掌也稱得上攻擊第一,猶在玉鼎真人的陰陽劍道之上。

昔年廣成子憑借番天印縱橫封神戰場,所到之處皆是腦漿四濺,單論殺傷力,此寶當為諸神兵之首。

平心而論,如此兇厲狠絕的招式,玉柄真人本是不想傳給淩玥的。

世人皆知,雲湖侯淩伯海為人光明磊落、仗義疏財,就是眼神越練越不行,竟然分不清天魔和仙人的差別,最終引狼入室。

作為眼瞎的報應,他本人被天雷劈成了渣渣,偏偏留下了一個被天魔教導過的女兒,被人當成燙手山芋踢來踢去。

侯府二爺淩仲文帶著年僅六歲的侄女踏遍了大江南北,訪遍了各大門派,卻都被拒之門外。

最終,看著侄女由活潑到文靜,一雙眼睛由忐忑到沉靜,淩仲文狠下了心,不顧族老的反對,在太華山山門外跪了足足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