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聽聞‘君王’二字,坐在她身邊的郎君,心中微動,修長的十指習慣性地扣緊隨身玉佩:“君王?”

對上趙允承意味不明的黑眸,秦嫀想了想,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於是點頭,小聲說道:“是。”

但是這樣議論國事是不是不太好?

更何況自己眼前這位,可是當今太皇太後的侄孫,可以說是非常接近政治中心的皇家編外人員。

秦嫀還是有點顧忌的。

盯著她眼睛的‘皇家編外人員’沒有教育她,只是好像不明白,問了句:“為何?”

這是真的要議論的節奏啊,秦嫀其實有些慫,萬一夫妻之間站隊不一樣,會不會引發血案?

在秦嫀思考的期間,趙允承靜靜地等她,漆黑的眸子,讓人覺出幾分溫柔來。

秦嫀心神一松,狀似隨意地道了句:“仁君守國,而明君強國。”

撫了撫鬢發和珠釵,含糊著又道了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此為強國。”

如若攝政王登上大寶,分分鐘就是幹。

聽著媳婦兒的話,容王的眸光越來越晃人,嘴角亦慢慢地勾起來,那樣子像極了撿到大便宜的流氓。

雖然他不是黑衣,但是黑衣身上占山為王的匪氣,偶爾亦會從他眼底流露一二。

“甚是。”

想想媳婦兒的話,又想想大乾的現狀,趙允承的笑容淡了下去。

放眼諸位皇子皇孫,能文會武的沒幾人,有勇有謀的也是屈指可數,倒是不少癡迷於丹藥,醉生夢死,整天招貓逗狗。

想想這些人還不如自己的媳婦兒明事理,容王的心情頗為復雜。

秦嫀坐在郎君身邊,幽幽地嘆了句:“就是不知道那攝政王是何想法。”究竟是有沒有篡位的心思?

沒有?

有?

身為小老百姓,秦嫀也只是偶爾想想,因為這些離她太遙遠了。

那攝政王有沒有篡位的想法,坐在這裏的本尊最是清楚不過。

沒有。

黑衣不曾想過篡位。

他對那把龍椅鄙夷有之,不屑有之,唯獨沒有覬覦。

白衣就更是不會了,在沒有娶妻之前,他恨不得化身白鶴縱情山水。那個位置對他而言,就是鐐銬和桎梏。

不忍娘子失望,容王便只能知而不言。

沿途看見有賣縮脾飲的店家,車廂內便默契地打住話頭,開始議論起縮脾飲來,一個說回去讓府裏現做,一個說來都來了,何妨一飲。

容王拗不過新婚妻子,托妻子的福,在路邊飲了一碗消暑的涼湯

這涼湯喚縮脾飲,是一款用烏梅草果等材料熬制成解暑湯,味道酸甜可口,老少皆宜。

夏日炎炎的時候來上那麽一碗,是東京城百姓的日常。

磨磨蹭蹭地回到府裏,已經是掌燈時分了,兩名沒有被帶出去的丫鬟,見他們回來都很高興。

“來,路上買的,分著嘗嘗。”秦嫀說,把路上買的蜜餞分給了沐芮和月英。

雖然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府裏都有,但是三娘子從街上帶回來的,就是不一樣。

“謝謝夫人。”沐芮和月英道完謝,又看看姑爺提回來放下就走的那個包裹:“這是?”

秦嫀哦了一聲,才想起這些矜貴的玩意兒來,一邊拆解一邊笑道:“卻是下午去逛了一下銀樓,來看看我給你們買的珠花。”

兩名丫鬟甚是驚喜,各領到兩朵珠花愛不釋手:“多謝夫人。”主仆三人便圍著那一堆金銀首飾議論起來。

丫鬟知是姑爺買的,又覺得姑爺那點子缺點委實不算什麽,只要凡事想著夫人就是好姑爺。

“酉時末了,我去喊姑爺過來陪夫人用飯。”月英戴上新買的珠花,殷勤地說道。

秦嫀見她們這般好哄,心中暗嘆,女人啊。

這邊廂,沈府上下一團和氣,分外融洽,而同樣是秦府的姻親,那秦二娘子所在的楊府卻正在水深火熱。

原是楊天納懷孕的姘頭進府一事,被秦二娘子毫不客氣地捅回了娘家去。

這還得了。

次日早上,秦員外和王氏雙雙找上門去,把這事開門見山說了,叫他們楊府給個說法。

不然……

楊府自是抵賴不認,說那妾是進府後才懷孕的,王氏便說請大夫來,當場把脈,號號那孽種是何事懷上的。

孽種一詞惹得楊府上下臉色很是難看,要不是顧忌些旁的,已經喚人把秦家人打出去了。可是他們不能,那秦府的三女郎才同太皇太後的侄孫結了親,眼下正是風頭火勢的時候,楊府可不想成為秦府爬起來的第一塊試刀石。

那如何辦?

楊家老爺見抵賴不成,這才賠笑認了這事,同時給了逆子兩巴掌,讓他跟兒媳婦賠個不是。

那楊天倒是個能伸能屈的,連爬帶滾地就去給秦二娘子認罪去了,可是這懲罰也太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