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血脈變異?(第2/3頁)

於外室子而言,世俗價值觀告訴他,他是個見不得人的存在。他一開始受這種觀念影響,忍不住自卑自棄,養成了怯弱而上不得台面的性子。他其實是沒想爭什麽的,他以為自己低調了、不爭了便能好了。

可回了侯府後,便是幾個主子沒有為難他,下人卻是看碟下菜的。處在這般環境中,外室子的自卑自棄又忍不住變成了不平——憑什麽呢?憑什麽正室母子坐享榮華富貴,而他們母子都這般小心翼翼了,卻還是不能獲得該有的尊重?他又不想搶什麽,何至於就被欺負成這樣?

於錦繡侯夫人而言,她丈夫變心,外室囂張,守著唯一的兒子一日日熬,又是恨又是無奈,覺得自己的人生太苦……

可於錦繡侯而言,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得了便宜。他一開始就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娶的錦繡侯夫人。他將侯府交給正妻,替嫡子立位世子,給嫡子尋名師,在下人面前替正妻嫡子立威嚴……

當年他父親曾替他做的一切,他一樣樣都爭取給了他的嫡子。若要真算起來,他所犯的過錯,也不過就是養了個外室而已。於他們這樣的人而言,這甚至算不得是什麽過錯。

富貴圈子裏多的是亂了嫡庶的。他怕自己糊塗了,這才將喜歡的女人養在外面,將他們母子與侯府分割開來。他想的無非是讓自己有一個屬於私人的小家,這又不妨礙正妻嫡子什麽。為了家族利益他已經犧牲至此,憑什麽就不能任性一回?

……

從情感上來講,似乎誰都有各自的不平和委屈,但整個世俗對外室母子的確是批判居多,因何?不是因為他們母子真的十惡不赦,而是世俗的禮法和制度就是“嫡長子繼承制”,正室母子天然居於世俗的上風。

倘若在另外一個世界裏,沒有了所謂的“嫡長子繼承制”,變成了所謂的“以父系意志繼承制”,即男性長輩的喜好能直接決定子輩的繼承權,那從一開始,整個風向就會反著來了。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嫡長子繼承制”就是圍繞著整個故事的“法則”。它賦予一些人一些權利,同時也將另外一些人和事打入其對立面。照著這個“法則”,社會形成了一系列的禮法制度。世人循著這些制度一日日生活下去,一些觀念和想法因此根深蒂固、深入人心。於是發生在這個社會下的故事,才有了可言表的對與錯,愛與憎……

此中的道理對燕瀾昇這個故事是如此,對整個修真界而言亦然。只不過前者太小,而後者太大,但不論大與小,某些特質是一樣的。

法則不等同於道德或律法,它更像是一個世界的經緯,又像是一個世界的根骨。圍繞著它們,世界才能漸漸豐滿起來,個人在法則之下的情感和掙紮,才變得有了意義。

它是一種秩序,一種標準。

法則不一定總是對的,但在某一個歷史階段上,它應該的確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也維護了一種較為合理的、廣為接受的價值觀。這個價值觀是有局限性的,跳出這個特定的環境後,它可能顯得毫無道理甚至是可笑。

就比如這個嫡長子繼承制。在講究實力為尊的修真界,它又算是哪門子“法則”呢?離音的朋友承若,也就是蘭若承就是個私生子,可他如今已經得承碧海潮升閣少閣主之位了。他的私生子身份並不妨礙他什麽,實力才是硬道理。

那麽,現如今修真界賴以運轉的法則究竟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太大了,遠不是如今的離音能看明白的。但無論其內涵到底是什麽,其中的一樣,或者說格外核心的一樣,必得是因果……

離音詳細理清自己的思路,這才擡眼看向景昭,道:“天地的法則太大了,既要求個人的悟性,也要求個人的格局。我如今還參不透,但若是只論灌注於天衍造化陣的法則,我還是有點想法的……”

景昭微微坐直了身,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離音道:“其實沒那麽難,由果推因便可以了。我該灌注什麽樣的法則,取決於我希望天衍造化陣能起什麽樣的效果。如今我最希望的效果就一個:守護。我希望能還淵南境一片凈土,讓族民不至於被外人打擾……而若是想做到這一點,我習得的血脈封印術就足夠了……”

她淡淡地笑了下,“封印術用以困人,自然也可以用以困境域。雖然術法和法陣不太一樣,但其內核是相似的……”

——

第一魔域,鞅城地下魔宮門口。一道青灰色的煙在稍暗的魔燈下飄然而過,慢慢在魔宮的大門前顯了形。

燕長安擡頭看著魔宮大門口那個黑而紅的碩大圖騰,輕輕松了口氣。

可算是找到了!

他擡起手,掌心一道深而沉的青色光芒閃爍著,繞成了一縷煙,慢慢自魔宮大門底部爬起,往頂部的那個黑紅圖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