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祭籍樹(二)(第2/3頁)

老朽……還小?

這個搭配,可真是……

你若真是還小,就不該自稱什麽“老朽”啊!

人家本源天地開天以來的第四棵扶靈樹都一口一個“我”……

扶靈樹並不知道離音心裏滿滿的槽點,只認真道:“我是後來才長起來的扶靈樹,修為還不到家的。這位尊長若真是季靈,那在我們一族中,實力已是深不可測了。尊長這樣的,能自由隱藏起自身氣息,所以您才感覺不到。老朽有感,這位尊長的確出身扶靈同族……”

扶靈樹剛這麽說完,季靈又道:“我叫季靈。至於伯靈和仲靈,應該都在你的故鄉,淵南境。”

淵南境?

離音不妨被籍樹叫破了來歷,一時間有些緊張。

季靈笑了起來,蒼老的聲音裏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不要害怕,這裏沒人能探知你我,你是安全的。我不會傷害你……”

它的枝葉簌簌搖動著,“我是見過你母親的,你身上有著與她相同的血脈,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一見你,於我而言,有如故人重逢……”

離音一顆心慢慢放松下來。

也是,她的出身,在沉魁好些人眼裏已經不是秘密了,如今不過是多了一個籍樹而已。

季靈的聲音悠悠的,帶著點懷念的味道,“你母親在沉魁的那段時日,都住在藏經閣。每日裏她晨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來與我打個招呼,一日也不曾落下過……”

它輕聲一嘆,語氣有些低落,“這麽多年了,我再不曾等來晨時的問候。也不知吾之故友,究竟好是不好……”

離音讓它說得鼻尖一酸。

季靈沉默了半晌,似是收拾好了情緒,聲音又重新溫和起來,“你今日是來裁錄新弟子名錄的吧?日快落了,先辦正事可好?待正事了,我帶你去看看你母親的舊時屋舍。她留了些東西下來,也許你能用上也未可知……”

離音聞言,精神狠狠一振。

她母親的東西?會是什麽呢?

離音深吸口氣,強自按捺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

祭籍樹,先祭籍樹……

籍樹的樹幹上,出現了一圈綠色的紋絡,紛繁又精致,正在輕輕閃爍著綠光。

離音照著季靈的指示,掌心凝起靈力,點亮手中的首座木牌,而後將這木牌輕輕貼伏於籍樹樹幹,正正好對上那圈綠色的紋絡。

木牌與紋絡相觸的瞬間,離音聽見了嗡地一聲輕響。

籍樹樹幹上的紋絡綠光大作,將離音手中的木牌融化開來。

透過逐漸消失的木牌,離音恍惚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天地間有一巨大的、水平而放的空白橫幅。橫幅的正面對著天,背面對著地。它獨立於天地間,姿態安然,似乎存在了許久許久。

某一時刻,天地間憑空出現了一杆筆。筆杆長長,筆尖凝著一點墨,將落未落。

這杆筆出現不久,又被一忽然出現的人握在手中。這人的模樣已經完全模糊了,看得並不分明,只余他握筆的右臂還格外清晰。

他握筆的姿勢,也不像是寫字,倒像是揮劍。以筆為劍。

吸滿了墨汁的筆被那人持著,動作大開大合,在那副空白的卷軸首端,濃墨重彩地寫下“沉魁”二字荒文。

最後一筆往下劃,橫幅之上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成了一片星光閃耀的夜空。千萬顆明星應著筆勢,微微顫動,先後化成一顆顆流星,自天際滑落,匯入沉魁二字中。

那二字沉魁一下子由濃墨轉為銀黑,在橫幅上顫顫地凝著。

離音看著這“沉魁”二字,只覺得這個畫面似乎隱約相識。

當年她拜入沉魁時,師父替她舉行的拜師禮中,起手是不是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她眉心微微一動,看得更認真了。

橫幅上,這沉魁二字又虛化起來。持筆人換了另外一個人,這人執筆在橫幅上輕輕一點,橫幅上的場景隨之一變,成了一幅以水墨勾勒的動態畫。

動態畫中,是一以墨痕勾勒出來的人影。這人正拿著把劍,迎風起舞,姿態從容,鋒芒盡顯……

這舞劍的水墨人緊接著又虛化了。握著筆的人又成了新人,新人持筆而動,又有新的景自筆下流淌出來,靜靜映在橫幅上……

持筆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橫幅上的場景就跟著變了一次又一次。大多數時候,都是以黑白水墨畫就的一個個人。有人在舞劍,有人在比鬥,有人迎著朝陽安坐,有人坐在湖邊垂釣……

一個個看不清面孔的人,透過筆尖,一一躍然紙上。

不論畫面如何變換,一個個以荒文寫就的名字,持續不斷地在橫幅的上首滾動而過。就像是電影落幕時的致謝一般。

離音在那些名字裏,看見了她熟悉的人名。有君瑜之的,有君無咎、段無恙、薛無憂的,還有君歸鶴、澹台扶曦和佰牧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