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弄潮界河祭(第2/2頁)

人群擠擠挨挨的,沿著界河河岸站著。河堤往下數百米才是界河的河面,人站在河岸邊往下看,總有種在高空俯視的感覺。

卯辰之交,第一縷陽光從界河側邊升起時,人群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今年葛洲大陸主祭的人是新上任的那位司長,從祭五人。這六人按照一二三的梯隊排列著,先後升空,飄到界河和河岸的那道分界線上。

以那位新上任的司長為首,那六人先後吟唱起祭詞,隨著祭詞又打出一道道法訣。離音能感覺到從界河河面漸漸傳來的那股空茫的感覺,像是忽然推開久無人至的古樸屋門,古舊的塵埃之後,是一股浩然蒼茫的歷史感。

這陣祭詞持續了大概有一刻鐘,漸漸的,地面開始有輕微的震顫感,遠處的轟鳴聲也越來越近了。離音應聲擡起頭,陽光將遠處的水面染上了一層波光粼粼的色彩,她剛好能看見一道跳躍著的光,正從遠處不斷逼近。

轟鳴聲越來越響,震得人的耳間都開始發疼。等這道跳躍的光漸漸近了,離音才看清了它的樣子,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氣。

這哪是什麽跳躍的光,這分明是一道高達數百米的水墻,伴著轟鳴聲,正不斷朝著人群迫近,其勢浩浩蕩蕩,勢不可擋。

圍觀的人群裏,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心虛氣短,情不自禁地往退,額間冷汗漣漣。

離音瞪大了眼睛,直視著這道逼近的水墻,看它遮天蔽日,無邊無際,似乎想要將她吞噬。離音定在原地,盡量放松自己的身體,緊縮識海,讓這股來自大自然的浩渺之力闖入她的識海裏,將她的膽量、氣魄一一錘煉。

她的眼前只剩下那道漸近的水墻,再容不下其他。

張之寒和柳謙早已經退入第二波人群裏,看著還在數百米前立定的離音,二人的神色都有點復雜。

浩浩蕩蕩的水墻逼近界河河岸,一直在原地停了數息時間,整個天地都是一陣浩蕩的轟鳴聲,回聲陣陣,這聲波疊加而來,與水勢相輔相成,幾乎讓人忍不住跪服。

數息過後,這高達數百米的水墻忽然失去了支撐,從原地開始崩塌。如爆破現場一樣,整道水墻從中部開始四散裂開,形成自由濺射的瀑布,水量又極大,幾乎是朝著岸邊的人淹沒而來。

離音擡頭,瞪大了眼睛,仔細感受著這股令人窒息的水勢,將全副心神都融入其中。她腦海裏情不自禁出現了一個畫面——電閃雷鳴的海域裏,巨浪滔天,浪頭一個接一個,不斷交錯著。她整個人就立在一方小舟上,從這重重波濤裏,不斷找著出口。水勢仿佛是一個狡猾的敵人,才讓她逃過一重追擊,又讓她陷入新一重的巨浪裏。離音隨著這浪濤起起伏伏,躲過一個又一個險峻的低谷,又被巨浪帶上最高峰。她的心情也似乎隨著這波濤,染上了萬丈豪情,恨不能當場長嘯才好。

寫意劍起。離音右手手腕一轉,腳猛蹬地,迎著這四散的界河河水,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劍氣森森,將迎面而來的水切割得支離破碎。她整個人就在這漫天的水勢裏進進出出,自在從容。

等到這道水墻漲退過後,離音還停在半空,舉著自己的寫意劍,眉眼間凜凜然,盡是一往無前的銳意。

界河河岸,萬千圍觀的人都下意識地看著離音,眼神裏有狂熱,有歆羨,還有閃躲……

百態人生,千樣面孔。

他們在等著今年的弄潮兒,當第一個拋物的人。

離音深吸了口氣,從袖間拿出一塊石頭,靜靜看了兩眼,然後將之拋於界河裏。界河水勢濤濤,水面早已接近河岸,陸地與水面幾乎連成一片。離音拋出的幻星巖不過一個錯眼,就溶於界河裏。

她這一動,圍觀的人才紛紛趕上前,將一樣樣千奇百怪的東西拋於界河裏面。界河浩浩湯湯,將所有修士的願景都一一容納,包容萬象。

又是兩刻種。幾乎漫上河岸的界河水開始退去,挾著一陣陣浪潮不斷遠離人群。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不一會兒,整個界河水面直降千米。

新任司長的聲音在空中滾滾,“今年橫渡界河的人請騰空。”

離音挑挑眉,果然在騰空的人群裏,找到了葉家人和塗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