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2/3頁)

譚振業臉色變了變,低下頭不說話了。

火盆邊的唐恒表情變幻莫測,既覺得松了口氣,又怕譚盛禮借機攆他滾出譚家,別提多復雜了。

書信不少,燃了一會兒才燃盡,窗外的風吹得火盆的煙灰到處都是,離得近的唐恒被煙灰嗆得直咳嗽,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起來說話吧。”注視唐恒許久,譚盛禮心情復雜的說了句。唐恒此人品行如何他怎會心裏沒數,不想過早的將事情攤開來說罷了,他以為,先確保唐恒衣食無憂,再找機會好好教導,定能讓他明事理思進取,誰知唐恒會瞞著他做下這些事。

他問唐恒,“你祖母去世,你可曾恨譚家?”

恨自然是恨的,尤其聽說譚家過得很好心裏就愈發恨他們,憑什麽他爹娘貧困潦倒疾病纏身,譚家卻心安理得的花著他祖母拿命換來的錢,哪怕他爹娘叮囑他不得去譚家認親,譚家人清白要做官,他們是商籍,會拖累譚家名聲,不往來是最好的。

然而要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他挨餓受凍時,譚家人大魚大肉吃得歡,他被追債的揍得鼻青臉腫時,譚家人受盡尊重……

明明,他該是過得好的那個。

如今也不怕和譚盛禮說實話,他道,“怎麽會不恨,祖母死後,祖父很快重新再娶,可憐父親年幼受盡冷落,正經的嫡子竟不如庶子過得好……”早早被繼母逼得分家離府,和母親成親後日子更是艱難,連他好幾次都差點死掉,多虧四姨悉心照料,否則他早就沒命了。

憑什麽他活得低賤,而譚家人活得瀟灑,他不服。

“譚家虧欠了你們,但這不該是你不愛惜自己的理由。”譚盛禮沒有指責唐恒做的錯事,他說,“人活著,哪怕心有存怨也不該走旁門左道學人坑蒙拐騙……”

“我……”唐恒極力想反駁,迎上譚盛禮洞悉人心的眼神,又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他胸無點墨,哪兒說得過譚盛禮,垂頭喪氣道,“表舅說的是。”

天下了雨,時不時被風吹進書房,譚盛禮又說,“你說父母早亡無人教你為人的道理,那你四姨呢,她嘔心瀝血將你撫養成人,你可曾為她考慮過半分。”

他記得鄭鷺娘初來譚家,衣衫樸素,進退有度,怎麽都不像譚振興嘴裏說的那種人,他始終相信鄭鷺娘沒有別的想法,尤其看到鄭鷺娘被唐恒氣得動粗時,更堅定了他的想法,“你四姨為了你沒有再嫁人,你回報的是什麽?”言罷,譚盛禮拿起桌邊木棍,狠狠揍唐恒。

唐恒驚叫了聲,爬起來就要跑,卻在看清譚盛禮臉色後乖乖跪了下去。

一時之間,屋裏盡是沉悶聲。

譚盛禮揍了他幾棍子,收木棍時,唐恒整個人趴在地上像死了似的,譚盛禮擡眸,視線掃過看熱鬧的譚振興和譚振業,譚振興瑟瑟往前站半步,“我……我嗎?”

“你是兄長,弟弟做錯事與你責無旁貸。”

“父親說的是。”

這頓打,譚振興無怨無悔的受著,而且極有眼力的搬出長凳趴上去躺著,識趣得唐恒無言以對,譚盛禮揍他揍得不重,也給了理由,“你在翰林院有些時日了,該知道什麽是連坐,兄弟犯事兄長會跟著受牽連,我不在家,你若再任由振業胡來,遲早還得出事。”

譚振興聽得汗毛倒豎,古往今來,犯誅九族大罪的人不在少數,譚振業犯事他們都得遭殃,他舉手發誓,“父親,日後我會盯著三弟的。”

譚盛禮又道,“人活在世上,會遇到很多誘惑,心動無可厚非,但萬萬不可任由貪婪滋生做出離經叛道的事兒來。”譚家沒有納妾的習俗,哪怕膝下無子也不能。

“是。”

譚盛禮揍了他四棍子,翻身下凳後,譚振興揉了揉屁股,感覺再挨幾棍子都不是問題。

最後是譚振業,他趴在長凳上,雙手抱著,譚盛禮教育他,“與人相處多留個心眼無甚壞處,但切忌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否則早晚會讓自己深陷囫圇,入朝為官,以德服人才是平步青雲的根本。”

“是,父親。”

這話既是說給譚振業聽的,也是說給其他人聽的,譚振興心性不堅定,容易受人蠱惑,譚盛禮讓譚振業多提醒他,兄弟互相督促互相扶持就不會犯大錯,至於家裏的事讓幾兄弟商量著決定,“人生於世但求無愧於心,做事前多想想。”

幾兄弟齊聲:“是。”

譚振業傷得太重了,譚振學和譚生隱扶他回房休息,譚振興也欲退下,余光瞥到地上趴著不想走的唐恒,遲疑了下,到底還是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豈料唐恒精神得很,嚷嚷著要去譚振業房裏,譚振業身體孱弱不是唐恒的對手,害怕弟弟吃虧的譚振興用力將其拽回了屋,“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捫心自問,要不是你包藏禍心惦記譚家家產,三弟也不會算計你,你技不如人就認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