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掌櫃安排他們住四樓,同來的舉人卻住在下邊,許是方舉人認為他們不能感同身受,因此才處心積慮試圖為後來的綿州讀書人謀個好的待遇。

譚盛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問譚振興,“振興以為呢?”

“咱們沒錯。”錯的是方舉人,譚振興就是覺得方舉人巧言令色別有用心,想為綿州讀書人謀個好的待遇有很多法子,為何要盜用譚振學的文章,這種事連譚振業都不屑做,方舉人給綿州讀書人蒙羞了,數落人是譚振興擅長的,方舉人的做法在他看來豬狗不如。

譚盛禮略過他,又問譚生隱,譚生隱思考了很久,盡管方舉人情有可原,但的確錯了,他能理解方舉人在其他州府讀書人面前的自卑懦弱,以及急需彰顯文采的心情,然而方法錯了,因為換了他們,哪怕住底樓譚盛禮也絕不容許他們投機取巧借別人的文章為自己謀好處,譚盛禮不允許的事絕對是錯的,譚生隱堅信不疑。

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譚振學處理得很好,如果大張旗鼓的興師問罪,傳出去方舉人無緣會試,譚振學亦會落得個行事狠戾的名聲,入仕為官,最忌狠戾沒有仁德。

他堅定道,“振學哥沒錯。”

“從惠明村到京城,你們有經歷了不少事,遇事多思考,事後多反省,不僅僅反省自己是否有錯,還得反省通過這事得到了什麽,將來再發生類似的事怎麽解決……”譚盛禮很少講道理,譚振學心思敏銳,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拱手,“是。”

下午,樓裏的人都在討論方舉人的文章,極盡溢美之詞,方舉人面含愧疚地朝譚振興拱手,又不得不笑盈盈和眾人寒暄,虛情假意的,去後院看譚佩珠她們的譚振興在旁邊觀察了會,方舉人可謂左右逢源,好不得意,他窩火得不行,還得譚振學反過來勸他,“事情說開就行,犯不著和人過不去,父親布置的功課還沒做完,別想其他的了。”

“你……”譚振興更覺憋屈了,“我該說你什麽好啊。”

“寫功課吧。”

譚振興:“……”

傍晚,方舉人又來了,再次向譚振學賠罪,順便歸還譚振學的文章,真摯誠懇,就差沒給譚振學下跪,觀其態度,譚振興心裏好受不少,在方舉人離去時告誡他日後不可再這麽做了,否則不用譚盛禮喊,他自己拎棍子揍他,方舉人再三承諾以後不會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關門後,譚振興沖譚振學道,“這次就原諒他吧,再有下次,大哥替你收拾他。”

陸陸續續的又有人住進樓,方舉人才華顯露,經常有人送帖子給他,他算樓裏最受歡迎的了,奇怪地是掌櫃沒有因此給他調換房間,綿州其他讀書人也仍住在二樓,說起此事,譚振興對方舉人那點怨懟消貽殆盡,掌櫃安排房間是有原則的,豈會因兩篇文章好就換房間。

沒錯,在後邊文會上,方舉人又有篇文章入了往年兩榜進士的眼,稱贊其文章造詣深厚呢。

蔣舉人和他們說起時,譚振興他們剛從碼頭回來,累得不輕,嗯了聲就不太想說話了,蔣舉人又問他們要不要去文會上漏漏臉,五湖四海的讀書人齊聚京城,每場文會各州府輪流邀請在京的同州進士,有他們幫忙看文章,對科舉很有幫助的。

“不了罷。”譚振興揉揉肩,說道,“我們忙,哪兒有空啊。”

京城四季分明,秋日涼爽,他們想趁這段時間多攢些銀錢,天冷後就找宅子搬出去了,譚盛禮答應大丫頭在新宅過年,說到做到,不能讓譚盛禮失信於人,因此真沒功夫參加文會,譚振興道,“你們去吧。”

蔣舉人不死心地看向譚振學,“振學公子也不去?”

問這話時,他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譚振學拱手,“不去了。”

他們不去,譚生隱更不會去,他年紀小,雖然鄉試名次比譚振興靠前,但進京後他明顯感覺譚振興功課在他之上,譚振興像開竅似的,策論和算學突飛猛進,策論立意新穎就算了,算學解題思路更是巧妙,常常能用簡單的法子破題,連譚盛禮都驚訝於他的進步。

這點許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哎。”蔣舉人嘆了口氣,神情耐人尋味,“幾位可看過方舉人的文章?”

托方舉人的福,綿州確實慢慢為其他人所知,以往說起綿州,其他人多露出不屑的神色,偶爾碰到好相處的人會多詢問兩句,‘綿州近年出了幾個進士,名次如何?’這類問題,但綿州在會試的表現太差勁了,幾十年來,進排名前十都沒幾個,根本沒法繼續交流,如今出了位進士苗子,那些人像看奇珍異寶似的往方舉人面前湊。

綿州也不再是默默無聞無人問津的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