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4頁)

漢子摸頭,“天天來。”

譚振興了然,簡單的說就是熟能生巧,天天扛麻袋,越扛速度越快,他踢踢腿,堅決不能落於人後,喚揉肩的譚振學道,“二弟,咱們也快點罷。”

話完,嗖的下就沖了出去,沖到半路,回眸催譚振學他們快點,大有和漢子比個高低的陣仗,這不服輸的勁兒看得譚振學扶額,回了句,“來了。”

然後就看譚振興跑得更快了,步伐緊張輕快,比那日在土匪面前表現得還激動。

譚振學:“……”

“他怎麽了?”漢子雲裏霧裏,他在碼頭扛了幾年麻袋,從沒遇到過讀書人主動來扛麻袋的,更不曾看到流著淚扛了個麻袋後又歡呼狂奔的,他眼裏充滿了困惑。

譚振學不知怎麽向他解釋,禮貌地笑了笑,“無事。”他解釋道,“以前沒有扛過麻袋,剛開始,總會有點激動。”

熟悉譚振興如他們,當他振興的眼神落在漢子腿上那刻他們就知道譚振興想什麽,譚振學不好明說,不著痕跡望向面露無奈的譚盛禮,心下慶幸他來了,要不然誰壓制得住譚振興啊,他說,“父親,五十斤太重了。”

身體吃不消。

“五十斤太重就三十斤罷,我與管事說說,量力而行。”譚盛禮沒有丁點指責之意。

譚振學頷首,“是。”

待譚盛禮和管事說明,譚振學和譚生走向貨船,卻看譚振興扛著個五十斤的麻袋,還讓人往上再加個麻袋,他咬著牙,雙腿止不住地顫抖,後邊的人看他吃力,擺手道,“先走吧,扛兩個麻袋會要你老命的。”

對做體力活的人來說,身體是出不得岔子的,但凡受點傷就得養很久才能恢復,他們不知道讀書人怎麽跑到碼頭搬貨,卻是善意地提醒。

哪曉得譚振興不肯,放低重心,喘著粗氣道,“我能行。”

不知是汗還是淚,大滴大滴的順著臉龐滑落,擔心他逞強受了傷,譚振學和譚生隱忙上前勸他,“大哥,來日方長,咱們今天累狠了,明早起不來不是就耽誤了嗎?父親和管事說了,咱們扛三十斤的麻袋就好。”

“三十斤?”譚振興仰起頭,汗水眼淚糊了整張臉,“那就搬三十斤?”

“嗯。”

“呼。”譚振興挺直腰,直直將麻袋摔下,工錢是根據麻袋重量給的,重量越重,扛的麻袋越多工錢越高,既說好三十斤,扛五十斤的麻袋就不劃算了,他長長地吐出口氣,揉揉肩,走向三十斤麻袋的隊伍,“給我兩麻袋。”

譚振學:“……”他的話是白說了?

好在有譚盛禮,他勸譚振興,“扛一個罷。”

聲音清潤,疲憊不堪的譚振興猛地沒聽出來,爽快的說不用,偏頭看是譚盛禮,忙把話收了回去,“父親說的是。”

可能扛過五十斤麻袋的緣故,三十斤的麻袋扛在肩上輕松得多,簡直健步如飛……然而兩趟就堅持不住了,速度越來越慢,慢到後邊,步履蹣跚像個老人,譚盛禮不催他們,跟著他們來回走,時不時找話題和他們聊。

太陽慢慢升高,在幾個漢子同時沖向最後個麻袋後,活兒終於完成了。

後背衣衫早已打濕,汗水像雨唰唰唰的往下淌,譚振興精疲力竭,其他漢子們就地坐在陰涼的地兒休息,他害怕丟讀書人的臉,硬是拼著最後口氣沖進涼亭,在亭邊圍欄邊的長凳才坐下,臉貼著冰涼的柱子,嗚嗚嗚失聲啜泣。

亭裏有路過乘涼的人們,被譚振興嚇得抓起包袱就走。

譚振興是真顧不上了,屁股貼著長凳就挪不動了,譚盛禮提著壺茶來給他們解渴,久旱逢甘霖,譚振興恨不得仰天長嘯。

麻袋裝上馬車已經運走了,管事大聲吆喝著排隊領工錢,聽到工錢二字,癱坐著的譚振興雙眼亮了亮,站起時雙腿不聽使喚的軟了下去。

“父親,好像走不動了。”

累,太累了,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兒,真不知其他漢子是故作輕松還是真不知道累,他撐著圍欄,麻木地抖了抖腿。

“無事,休息會再去。”譚盛禮去茶鋪還了水壺,和茶鋪老板聊了幾句,他風度翩翩,談吐高雅,再看累得衣容狼狽的譚振興他們,完全不像父子,緩過勁來的譚振興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正了正衣冠,問譚振學,“好看點沒?”

“嗯。”

領工錢的隊伍排得很長了,譚振興滿意地往外走,“領工錢吧。”

扛個五十斤的麻袋給六文工錢,扛個三十斤的麻袋給四文工錢,譚振興邊過去排隊邊計算自己該領多少工錢,隊伍裏的人和他差不多,嘴裏不住的念叨著,“二十九個麻袋,五十斤的十四個,三十斤的十五個,十個五十斤的麻袋六十文錢,四個是二十四文錢,加起來就是……”

譚振興前邊的是個體型壯碩的漢子,手臂比徐冬山的手臂還粗,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譚振興識趣的閉嘴不說話,倒是他後邊的譚振學和那人說,“一百二十四文錢,兄台該領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