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4頁)

“……”

他們在房間裏爭吵的時候,譚盛禮重新叩響了陸舉人的門,陸舉人似乎有所感覺,哪兒沒去,就在屋裏等著,開門見到譚盛禮的刹那,他嘴角扯出個笑,笑容苦澀,“我就知道譚老爺會來。”

沒錯,花錢消災的事兒他做過,是八年前了吧,他赴京趕考,和綿州商隊的馬車同去京城,經過平州時碰到土匪打劫,和他一塊的還有其他舉人,他們都把身上大半的錢拿了出來,像群可憐落難的百姓央求土匪放過他們,就差沒跪地磕頭求饒了,時隔多年再回想那時,陸舉人仍覺得心像被針刺似的疼,不僅僅疼,還有屈辱。

可要他不掏錢,他不敢,當時馬車裏有個舉人故作聰明的把錢縫進衣衫裏藏著,咬定說沒錢,結果被土匪扒得幹幹凈凈,連裏衣都沒給他留下的掛在樹上,他們也不敢救,只能無助的等,等土匪們吆喝著離開,他們才敢上前幫忙,想到那日的情形,他胸口劇烈起伏著,額頭青筋直跳,在譚盛禮波瀾不驚的注視下,慢慢歸於平靜,聲音仍帶著憤怒的沙啞,“譚老爺可會嘲笑我?”

說實話,那次後,每每經過平州,他就會顯得焦慮暴躁,睡不著覺,就說這兩日他心緒不寧,聽到腳步聲心就莫名揪緊,心有余悸得慌,他是想放棄會試的,然而又舍不得,人到他這個歲數,再不抓緊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將來即使有心也沒力氣了,他道,“那些人兇殘,蠻不講理,我與你們說是真心。”

“我知道陸兄是為所有人的安全著想。”譚盛禮說得誠懇,“多謝陸兄。”

站在陸舉人的角度,完全不用特意提醒了又提醒,甚至冒著揭開自己屈辱的過去把法子告訴他們,這份氣度不是誰都有的,譚盛禮沉吟道,“不瞞陸兄說,譚某此來是想問問陸兄還記得上次在哪兒遇到土匪的,土匪橫行搶劫不是法子啊。”

他們這次或許好運能躲開,以後進京趕考的人呢?他想到了譚振業,依著譚振業的脾氣,將來途徑此地,定然會想方設法報復回去的。

是啊,陸舉人嘆氣,可有什麽辦法,山路陡峭,當地衙門都拿那些人沒辦法,他們就更沒法子了,他問譚盛禮,“譚老爺問這事是要……”

“譚某覺得世道不壞,不該有土匪橫行霸道……”縱觀歷史至今,土匪盛行多為朝局不穩,或起戰事,或遇皇上昏庸無能,百姓們民不聊生,只能落草為寇,占山為匪,眼下這世道,不該存在這樣的現象,譚盛禮說給陸舉人聽。

陸舉人不吭聲,覺得譚盛禮要做的事很危險,他是親眼看到那些土匪怎麽傷人的,殘暴至極,譚盛禮手無縛雞之力,怎麽能和他們為敵,他想了想,勸道,“咱們人多,或許不會碰到那些土匪呢。”

他去京城兩次,經過平州四次,只遇到他們兩回,沒準這次運氣好,不會碰到的。

“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譚盛禮道。

陸舉人無法,認真回想平州境內的山路,給譚盛禮繪了張彎彎曲曲的圖,地形他是繪制不出來的,只記得馬車是怎麽行駛的,經過了哪些岔口,他圈出遇到土匪的地方,以及其他人告訴他遇到過土匪出現的地方,譚盛禮拱手,“多謝。”

平州土匪橫行幾十年,衙門想管也無法,那些人兇殘狡猾,躲進山裏就找不到人,衙門進山搜尋好幾次都無果,只能放棄。

譚盛禮拿著陸舉人繪制的道路回屋,譚振興迎上來,被他手裏的圖吸引,“父親,這是什麽?”

“是陸兄之前進京走的山路。”譚盛禮沒有隱瞞,他相信凡事總有因果,亂世土匪盜賊橫行是為活命,如今世道好,不該有土匪為亂的,他問譚振興,“平州有土匪,害怕不?”

譚振興挺了挺胸脯,“不怕。”

怎麽說也是帝師後人,幾個土匪有什麽好害怕的,比起土匪,他更怕孫婉娘,據說她好些天沒來過了,不知道是不是想什麽大招,他提醒譚盛禮,“父親,你平時多注意點,別小心掉進別人圈套了啊。”真娶個後娘回來,他就沒好日子過了。

譚盛禮會錯了意,以為他擔心自己,“好。”

他細細研究了下陸舉人繪制的圖,準備先去拜訪當地衙門,了解了解情況,誰知道衙門的人主動找到客棧來,說是護送他們的,為首的衙役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大人說譚老爺德高望重,如果在平州出事,他良心不安,特差我們護送諸位出平州。”

譚盛禮在西南也算是個有聲望的人,品行為讀書人敬重,他如果在平州出事,日後天下人說起平州,恐怕人人避之不及,別的人大人不管,譚家人不能在平州出事,否則會被天底下讀書人和百姓唾棄的。

聽聞有衙役護送,其他人紛紛松了口氣,譚盛禮拱手道謝,衙役拱手,“譚老爺客氣了,大人說西南能出位譚老爺是西南讀書人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