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5頁)

譚家除了女眷有床,譚盛禮他們仍然睡柴房,客棧的柴房不要錢,能省下不少銀錢,夜深人靜,電閃雷鳴,狂風呼嘯,譚振興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睡最左邊,譚盛禮睡最右邊,不知翻了多少個身,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雨嘩嘩下著,屋檐仿佛在流水,譚盛禮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被子被人拽了下,他睜開眼,借著窗外的閃電,隱隱看清身側多了個人,那人如蟲子,慢慢鉆進了被窩。

譚盛禮:“……”

“父親,過去些罷,我想挨著你睡。”

譚振興鉆進被子,緊緊抱住譚盛禮半邊胳膊。

譚盛禮:“……”

他往裏邊挪了點位置,譚振興立刻又靠過來,聲音委屈巴巴的,“父親,我睡不著。”

譚盛禮望了眼漏風的窗戶,有光一閃而過,他問,“為何?”

語畢,窗外轟隆隆雷聲滾過,譚振興扯了扯被子,不安地問,“父親,你會再娶嗎?”他不想有後娘,世間沒幾個後娘是好的,他不覺得自己有長姐的運氣能遇到個和親娘無異的後娘,他心裏怕,怕得睡不著。

譚盛禮思索許久,無數次的經驗告訴他,不回答譚振興的回答最好。

誰知,譚振興又問,“父親,你會再娶嗎?”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譚盛禮:“……”

“不會。”

“哦。”

譚盛禮正想攆譚振興回自己位置去,倏然,被身旁那聲猶如雷震的聲音驚了跳,譚盛禮:“……”

‘gong……gong……’綿長的鼾聲此起彼伏……

窗外雷聲滾滾,房裏鼾聲陣陣,譚盛禮睡不著了,擔心影響其他人,他不好頻繁翻身,就維持平躺的姿勢,閉眼清醒地到了天亮,天剛亮,譚振興就醒了,縮回抱著譚盛禮胳膊的手,催譚振學和譚生隱出門砍柴,掌櫃說多少柴都收,趁著離開前能掙多少是多少。

待他們輕手輕腳的走出柴房,譚盛禮揉了揉僵硬的胳膊,無奈地直嘆氣。

雨已經停了,譚振興他們穿著昨日淋濕的衣衫進山,碰到許多半大的孩子拎著籃子在山裏撿菌子木耳,他們在綿州飯館吃過,菌子鮮香美味,燉湯味道堪稱一絕,他恬不知恥的問人要兩朵,結果人家翻了個白眼,像看傻子似的看著譚振興。

譚振興:“……”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走出幾步遠的孩子們回眸,不說話,譚振興笑意盎然的順了順發髻,“我姓譚。”他在綿州也算小有名氣,挑著水走再遠去賣,但凡說他姓譚,沒人不知道他的。

孩子們上下端詳他兩眼,轉身跑得更快了,譚振興聽到其中有兩個孩子喊,“爹啊,爹啊,有人要搶我們的菌子啊,你快來啊。”

譚振興:“……”三弟說得沒錯,兒子不如女兒好。

想和身旁的譚振學感慨兩句,偏頭看去,譚振學和譚生隱各自捂著臉往旁邊跑,譚振興:“……”

這档子事不敢回客棧和譚盛禮說,說了有欺負孩子的嫌疑,唯有寫信和譚振業發發牢騷,順便提了提譚盛禮被催著續弦的事兒……

不知道是不是話有點啰嗦了,等到梁州時,譚振興發現他要寄給譚振業的信足足有十幾頁紙,如果其他人各自再寫兩頁,都快有書厚了,譚振興覺得有點浪費,想留幾頁起來,結果發現他每頁內容都必不可少,別無他法,待譚盛禮說寄信回家,他只能讓譚振學和譚佩珠什麽都別寫,該寫的他都寫在信裏了。

至於譚盛禮,譚振興管不著,也沒膽管。

譚盛禮給譚振業寫信意在督促他勤奮學習,努力備戰鄉試,不可荒廢學業,更不可生事,順便又問譚佩玉身體怎麽樣了……

比起譚振業滿肚子的抱怨,譚盛禮的更像是家書,信是隨其他幾位舉人的信一塊送走的,而他們準備在梁州待幾日,因為有舉人收到了梁州書院的邀請去書院講學,譚振興不感興趣,奈何幾個舉人極力遊說譚盛禮,譚盛禮不好推辭,同意去梁州書院講六刻鐘。

梁州城比綿州要小,不及綿州繁華,風氣不及綿州浮誇,但某些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收錢承諾遞文章這事,梁州書院外攬活的仁更多,綿州掙這些黑心錢的人愛穿大紅色衣服,站人群堆裏顯眼,容易被人記住,而這邊的人低調得多,人人穿著素色長衫,人模狗樣的,和普通讀書人沒什麽兩樣。

譚盛禮有個習慣,去到陌生的城喜歡到處走走問問,他們午後進的城,其他舉人都在客棧沐浴洗漱,準備明天去書院講學的事兒,唯有譚盛禮帶著他們到街上閑逛,不知不覺就逛到了書院外,然後就被人盯上了。

“老爺公子也是來看綿州舉人老爺的?”問話的是個倒三角眼的男子,下巴蓄著小嘬胡須,輕輕搖著手裏的折扇,乍眼瞧著是個文質彬彬的人,奈何眼神不好,綿州舉人老爺就在他面前認不出嗎?譚振興挺著胸脯,雙手抄在背後,咳了咳,有心透露自己的身份,誰知被譚盛禮搶了先,“路過來瞧瞧,綿州幾位舉人老爺都會來?”